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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無術試探性地問:“哪句話?”

革蜚呲開尖牙:“不要給我裝傻!”

“小弟絕不裝傻!只是跟革兄確認一下,以免因小弟的笨拙,傷革兄之意!”範無術語速極快:“現在南域到處都在傳這個訊息,說革兄是凰唯真歸來的關鍵——我無法判斷這句話的真假。但我可以告訴革兄,這個訊息是越國內部人士傳出來的。至於是誰推波助瀾,令它傳播如此之快,我只能說幕後的推手有很多,不止一家。”

“為什麼?”革蜚一時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的時候,就愈發想殺人:“這些幕後推手都是誰?為什麼他們都想對付我?”

範無術看著他的臉色,謹慎地道:“革兄,小弟試著說一說自己的見解,你看看有沒有道理——我猜是有人想要驗一驗你的成色。看看凰唯真是否真能歸來,又大概是透過什麼方式。現在所有人都兩眼一抹黑,不知前方是什麼景象,不免有人投石問路。革兄,你是那顆投出去的石頭。”

革蜚猛然抬頭,斗笠都碎掉,長髮亂舞:“投石問路為什麼用我?我是我,凰唯真是凰唯真,他歸不歸來,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他按著的酒桌直接化作了空無:“我是革蜚!我是人族天驕,當世真人!不是他的造物!”

“我同意!我完全同意你說的話,革兄!”範無術連忙安撫:“凰唯真歸不歸來,是他自己的事情,跟革兄有什麼關係?那些傳話的人,不懷好意!”

他直接拍胸膛做保證:“剛剛傳得起勁的那兩人,我馬上安排把他們流放!”

這個“放”字還未落地,範無術的道軀已經轟然倒地!

革蜚像一頭四足著地的野獸,整個人都撲在了範無術的身上,把他摁在地面,將地磚摁出不斷外拓的裂紋。

那張醜陋的臉上,被激烈的情緒堆滿。他佈滿血絲的眼睛裡,全是暴戾殺意。齜牙咧嘴,聲音像是撞出來的:“我想起來了,你跟鍾離炎是朋友,你要害我,你想為他出頭!”

“革兄!革兄!你冷靜!”範無術的神臨金軀當場被按破,但他死死控制本能,堅決不反抗,以免觸動山海怪物更激烈的殺意:“我害不了你,我今年三月才神臨,我甚至攻不破你的防禦。鍾離炎是個死小心眼,我真要不自量力替他出頭,他反倒會怪我搶他風頭,往後不知要給我穿多少小鞋!冷靜一下,革兄!”

革蜚死死地盯著範無術,他五指已經長出尖爪,滿心都是殺念。他其實全然聽不到範無術在說些什麼,耳中只有“冷靜”、“冷靜”、“冷靜”!

他很聰明,但是來到現世之後,他常常失控無法思考。高師說這是因為他在從幻想走到真實的過程裡,遭遇了矇昧。心頭有“塵”,故而昧心。

所以常常要打掃。

在外掃庭院,在內掃心鏡。

在高師旁邊,他發狂失控的次數明顯減少。

隕仙林里弄死伍陵之後,他徹底藏起來面壁。

天下風雲激盪的這幾年,他一直囚在深山裡,藏身矇昧中,跟著高政讀書,囚禁自我,靜掃此心。

隱相峰後山的那張棋盤,是他觀察世界的唯一視窗。

所有他所知道的,都是高政教他的。

在高政死後,文景琇就成了他唯一的情報來源。

所以直到今天,在逃出越國千里後,他才在路人的口中,知道這個所謂的“真相”——

“革蜚……是凰唯真歸來的關鍵!”

有一種十分陌生的感受,令他手腳發涼,不能自控。那種戰慄的感覺,是他以為自己早已經忘記了的……恐懼!

他籌謀幾百年,窮盡可能性,終於逃出山海境,來到真實的世界。他壓制殘暴的本性,扼殺自由的本欲,認認真真地跟著高政學習,一本一本地啃那些枯燥的書。他很努力地要做一個人,過自己自由的人生。

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他從未擺脫凰唯真!

難道從前的所有努力都是虛妄,他從來沒有真正逃離?

難道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所謂的逃離只是幻想,現世是另外一個山海境?

在山上讀的那麼多書算什麼?

高政所講述的未來算什麼?

或許高政也是假的!

高政從來沒有真正把他當做徒弟,從未真心待他!

高政之所以肯教他,只是因為他是“凰唯真歸來的關鍵”!

要不然做師兄的文景琇,怎會把他當傻子,當棋子?

這世上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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