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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手指頭,是一種自我確信的手段。

在這個幻想成真的靜止時空,田安平不能完全相信他所看到的、聽到的,只能以這種方式,確定自己的思考沒有被幹擾。

而他的問題,的確觸及了這一局的核心。

苗汝泰似笑非笑:“也許你不會想知道他們的名字。”

“他們?那就是不止一個人。”田安平很認真地在想問題,所以他說話的速度並不快:“當然他們的名字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麼和凰唯真之外的人,聯手對付【無名者】?你怎麼才能藏得住,你對付【無名者】的意圖?”

“或許是默契吧!”苗汝泰微笑著道。

“默契!”田安平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辦法。那你選擇聯手的人,要麼非常聰明,要麼非常敏銳,要麼對殺死【無名者】,有非常深的執念——我想淮國公左囂,應該在其中。或者姜望可能也在?”

“你真的非常聰明!”苗汝泰語帶讚歎。

事情發展到這裡,好像變得非常簡單。

無非是一個在密室之中尋找【無名者】的遊戲。

在這些形形色色、身份不同的人裡,找到【無名者】,殺了【無名者】,就此完成這篇故事的結局。

“那麼現在我想問——”田安平轉過頭來,看著站在窗前的瞿守福:“你剛才為什麼關窗?”

隨著田安平的這個問題,客房裡的目光,頃刻向瞿守福聚集。

這複雜各異而充滿審視的目光,有著沉甸甸的重量。

瞿守福那張並不出色的臉,慢慢地揚起來一些。

看了看苗汝泰,又看了看田安平,體現出一種玩味的眼神。

“田安平,你可能過於聰明瞭!”苗汝泰微笑著後退了半步。

而瞿守福往前半步。

在敲窗的驟雨聲中,他說:“我是姜望。”

轟隆隆!

窗外恰有驚雷聲,令得這個名字,像是砸進屋子裡來。

他當然並不從容。誰也沒有必然能夠殺死一位【超脫者】的信心。

但他平靜,篤定,自我。

“如果有誰要說他自己是姜望,便站出來與我對質。”

他注視著這間客房裡,形形色色的人們。

每一張不同的臉,背後或許都有複雜的牽扯。天機混淆,更有超脫之線在其中。

他說道:“我知道【無名者】有認知一切而不被認知的本事。”

“祂可能已經瞭解我身上發生過的一切。”

“所以祂完全可以說自己是姜望,而置我於無名。”

“星巫用這事涉超脫的一局,將【無名者】算入甕中。但同時星巫自己,也不可能看清這甕裡的乾坤。因為凰唯真前輩、【無名者】、以及這間客房裡本就存在的超脫因果,三尊超脫的因果撞在一起,實在複雜。料來今世,應當無人能算。”

豈止是無人能算?

今時之佔算者,想要觸及此甕,略窺大小,都需要通天的本事才成。

敖舒意死的時候,日月斬衰,天機混淆了足足四十九天。此局三尊同臺,各有所求,遠比那時候更復雜。

“您剛剛已經講明白了這局遊戲,包括它的來歷和規則,但還有一點沒有言明——”

姜望看了一眼苗汝泰:“您沒有說,這一局遊戲失敗的後果。若是沒能找到【無名者】,或是我們今天找錯了人,錯殺了某一個。【無名者】便會成為我們錯殺的那一個,跳出此局,迴歸現世,從此人間無祂,叫祂永世而遁了。”

苗汝泰嘆了一口氣:“若是這局失敗了,今日所做的一切,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的聲音裡有極深的疲憊,但立即便掃盡,抬起眼睛來:“我不會讓那種結局發生。”

姜望卻只是張開五指,見聞之線飛速交織在掌下,華光萬轉中,織成一柄燦白的劍。

他就以瞿守福的身體,握住了這柄劍,而後喝道:“【無名者】!今呼汝名!”

“這局規則你已深知,我亦深知!”

“留給你的機會並不多——你可以選擇站出來,與我論真。你可以釘我為假,殺了我,而以姜望為你名!”

“相信我,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了。在這間客房裡,並沒有比‘姜望’更適合你的身份。”

他說到這裡,又往前走,他好像永遠不懂得畏懼:“所以,尊敬的【無名者】,您不妨站出來賭一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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