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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生死盡甘。

時間其實並沒有過去多久,但在感受中實在漫長。

在人們的注視中,楚帝把這柄赤凰帝劍,搭在了熊諮度的肩上。

天子立而太子跪,帝劍落於甲肩,這無疑是一種力量的傳遞,是榮耀交付的表述!

今日之事,太子若要說有功,那也能夠說得上。一個前期列軍籌備之功,一個參與絞殺超脫者公孫息的輔助之功,怎麼都能鍍得上身。但凡在章華臺裡參與了一句對名家學問的追尋,也算幫忙釘死了公孫息!更別說太子還實打實地帶來了軍隊,全程在場。

只是熊諮度今已是大楚太子,皇帝表現出這般鄭重模樣,還能予以何等重賞?

左囂和伍照昌的眼神都變得異常莊重,就連本來已經要走的凰唯真,也暫且按住了腳步——更準確的表述,是祂本人已經去看女兒,但在這裡留了一雙眼睛。

而熊諮度本人……愕然抬頭!

楚天子身披赤色龍袍,異常挺拔地站在那裡,巋然是南楚最高的山。他提劍的手臂亦是筆直,眼睛也直視著太子,就這樣說道:“聖人言,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王。河谷一戰,小兒輩坐獄十年,是替朕受過。先受國垢,已承不祥,固能擔社稷。朕有付天下之心,爾有承天下之德,此楚人知也。”

他輕嘆一聲:“朕本擬再提劍十年,為爾掌削棘刺,履割方畝……但風雨夕來,豈仗朝屋?人生晦朔,只可自承。朕已失六合之雄望,屬意山河於太子,無非全禮,或早或晚。吾兒羽翼已豐,朕之山河已展。宰割天下十年,徒見朽老戀棧。不如及早放手,以免骨肉生隙,朝野怨望。”

楚天子竟要今日就傳位於太子!

在他建立無上偉業的人生重要時刻!

他自認為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能完成的,都已經完成,便要利落地騰身,交付國柄。

這皇帝真有幾分江湖氣,也實在有幾分任性!

誰家傳位不以大禮,不開大典,不上告列祖,下達諸臣,不多方議定,反覆割權?

就在隕仙林裡,把帝劍一搭,這現世的至高權力,說給就給了麼?

“父皇何出此言?!”熊諮度兩隻腳都跪下,在空中小幅地膝行兩步,慨聲轟隆:“您乃德昭天子,功蓋歷代先皇。陣斬超脫者,永定隕仙林,革舊弊成新政,宰舊經成新典,雖太祖未能及也!您執乾綱坐大寶,兒提銳器為先鋒,則八方賓服,寰宇一歸,六合之功,非您莫成!天下誰有怨望?誰復此言,誰敢此心?!”

“太子言宏卻有幾處錯謬。”

楚天子看著他:“隕仙林還未定,將定於新帝手中。今日謀超脫、割舊經、盈天下,皆太子之籌劃,獄中十年為國苦計,一朝出關誓救蒼生!乃先入隕仙林築雄城以待,引萬軍聚兵煞指超脫——”

皇帝的視線在左囂和伍照昌身上掃過,又看回太子:“兩位國公,都可為此證。他們既是良臣,又為國柱,還是你的親長。太子,你擔天下不難。”

“父皇!!”熊諮度一時握住了肩上的劍鋒,仰頭看著天子。

這的確是他從未想象過的畫面,是做夢都夢不出來的美好開篇,可他並不歡喜,驚愕之中甚至有幾分激憤:“此君父之大業,畢生名章!兒臣竟是何等豬狗,忍能奪名竊功?!”

楚天子卻只是沉默地看著他,一直看得他慢慢鬆開了握住劍鋒的手,劍壓在他肩上,又沉了幾分,這才緩聲道:“朕給你的,就是你的。包括這天下,包括這柄劍,也包括你所謂的功——你只需接住它,而後往前行。聖天子無不可受,除非你擔不起。”

說著,皇帝五指一鬆,這柄赤凰帝劍,就在熊諮度的肩頭墜落。

它錯過熊諮度的甲,掠身而下,是天下之威權,路過忽晴忽雨的黃昏。它一路往下墜,根本不回頭,墜落是它唯一的目的,所以只衡量人的思考……在終於要墜離膝線的時候,被熊諮度一把抓在了掌中!

大楚太子並不持柄,只以肉掌握利劍,持柄是赤凰已替,握鋒是仍受其命、仍奉其權,但也還有幾分自己的意志,因為這柄帝劍,畢竟在他掌中!

他仍然跪在那裡,仰起頭來,看著楚帝自平天冠下垂落的眼睛——那無比尊貴,至高無上的眼睛。

很多次他這樣抬頭看,跪著,站著,在膝前,在陛下,他也從垂髫童子,長到了如今。

有太多事情都改變了,似乎只有這雙眼睛,永遠這樣莫測而威嚴。

熊諮度慢慢地說道:“君父有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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