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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落一手執起一枚綠豆糕,悠然送至口中,細細咀嚼,另一手纖白如玉、的手指正不斷的把玩著手中的黑子,反覆掂捻著。棋局有如戰局,她未曾想過,這莫尋的棋竟是如大海般深沉,直教她彷彿走入了無窮無盡、重巒疊嶂的迷宮之中。觀棋識人,他,正如此棋局般深不可測,摸不清底細。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進攻與退守,竟是迂迴不已,以柔克剛,彷彿蘊含著強大的佛理。難道,他真是江湖道士,所以棋藝也滲透著她所未曾見過的禪性?與他下棋,如品茗香,愈飲愈有味道。
同樣暗自驚訝的,亦有莫尋,有道是棋如人品,看她平日裡一副柔弱恭順的姿態,下起棋來,出手卻是異常的狠絕,巾幗不讓鬚眉,招招棋子咄咄逼人,絲毫不給人留有喘息之機,直讓他領略了戰場之上刀光箭雨的層層緊迫與危機。
他們一攻一守,一狠一迂迴,這棋一下就沒了時間。
身側的池塘中傳來了陣陣蛙聲,打破了這寂靜的夜。難分勝負,夜風又起,久坐有些腰痠不適,她的髮髻亦是有些鬆散,垂落下的長髮被風吹得迷了眼睛,煙落低首輕拭時,這才發覺周圍已是夜黑一片,棋逢敵手,她緩緩開。道:“司天監大人似乎權力很大?可以隨意在宮中走動,這麼晚了,也不用出宮?”
伸手拂過尖細的下巴,再一手撐上額頭,他瞧著棋局凝眉深思,答:“替皇上分內庭之憂,是以行動自由些。”
再落下一枚黑子,煙落勾唇道:“這棋今日恐怕是分不出勝負了。”
“時候不早,想你也是累了,不如今日封棋,改日再下,如何?”他偏過頭,一臉閒散道,卻是精神俊朗。
“可這輸贏,方才司天監大人可是說若是不能贏,便替我占上一卦,又該怎麼算?”她只笑問。
“我先走白子,沒有勝你,自然是算我輸。”莫尋眼波將流,挑眉一笑。無旁人在場,他不再稱她為“小主”,只是稱“我”,“你”,聽著倒是多了幾分親切。
“那不成,我可從不白佔他人的便宜。今日定要贏你!”說話間,煙落又落下一枚黑子,端起身側的白玉茶杯,輕輕飲啜了一口。一時只覺得芳香四溢,清新冷冽,飲過之後,唇齒留香,極是難得,似乎方才頭先的茶不是這個味道,不由得生了疑惑。
莫尋落了一枚白子,見她此狀,和聲道:“怎樣,方才讓你的宮女換了我帶來的‘雪頂’味道如何?”
“極品!”煙落跟上一枚黑子,輕輕放下茶杯。
“‘雪頂’出自靈州歧山那常年積雪的最高峰上,極苦寒地,極難採摘,一年也不過能覓得這麼一斤。此次入宮,我將大半呈給了皇上,皇上飲後亦是讚不絕口。私下留了些許,今日與你品嚐一番。”莫尋眉頭微皺,凝望著她方才落下的一子,滔天殺勢已然洶湧形成,一時間猶豫不決,遲遲不落子。
“看來,你頗得皇上信任。聽聞司天監大人醫術了得,不知昨日梅妃娘娘病重,可有傳了你去?”她宛然一笑,問道。
“嗯。宮中一眾御醫果然都是中庸之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治病確是誤人。昨日我只是命人用參湯吊氣,又施了金針,灌了些虎狼去火的藥湯,不出一個時辰,當下便是好轉。只是這梅妃娘娘心病鬱積,我只能治病卻不能救心,即便是再好的藥也是枉然。”他嘆道。
心病?梅妃寵冠後宮,還能有何心病。煙落一時不解,倒也不去細究。只不耐地催促道:“快下。”
莫尋又是落下一子,確是恰到好處,雙眸陡然一亮,收去煙落數枚黑子,淺笑道:“承讓!”
峰迴路轉,絕處逢生,他下得好棋。暗自咬牙,煙落掂了掂手中白子,只猶豫了片刻。此刻已是換成了莫尋催促。
兵行險招,她神色一涼,又落下一枚白子,棋盤之上頓時落入縱橫詭異的局面。白子多,黑子少,可黑子卻是形成了重重包圍。
捋了下額邊垂落的長髮,又抿了一口茶,煙落突然問道:“司天監方才可是言,此茶出自靈州歧山?”她平靜的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快得來不及讓人捕捉。
凝眉沉思的莫尋只隨意點了點頭,顯然此時正為棋局苦惱。
煙落抬頭望了望月色,語氣疏淡如此時天邊遊雲,卻暗暗蘊含著雷電風雲,冷聲問:“司天監大人原是行走江湖的,想必是走遍了大江南北,不知可曾聽過‘日月盟’?”平淡的話語此時卻若投入湖中一枚巨石。
莫尋明顯一怔,手中一枚白子已是慌忙落下,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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