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李老太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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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方向的天空，黑乎乎的夜色下逐漸泛起了一層魚肚白，估計再沒多久天亮了。

畢竟年才過完，這個時間家家戶戶還都在睡覺偷閒，唯獨李家煙囪早已冒起了層層炊煙。

堂裡，大兒媳邊抹眼淚邊蹲在灶臺前，時而添柴燒火，時而雙手握著風箱的柄拉個不停，大鍋裡燉著肉燉著魚，香味早已飄出了幾里地遠……

“你磨磨蹭蹭幹嘛呢？快點抱柴火來啊！”

大兒媳忽然朝堂門外一聲怒喝，緊接著聽院子裡傳來應答——

“來了來了，來了！”

很快，李家大兒子抱著一大抱柴火飛奔似的跑進了堂來，把柴火往灶臺前一扔，抹了把汗珠子問：“咋樣，夠不夠？”

大兒媳瞪了丈夫一眼，罵道：“夠個屁啊夠，火還得再旺點，咱媽還等著吃呢！再去抱，快！”

“好嘞！”大兒子狠一點頭，扭頭往院子裡跑。

忽然聽屋裡飄來老太太的聲音——

“不急不急，你們慢點，我不著急……”

聽到這話，大兒媳又抹了一把眼淚，朝著門外天空泛起的魚肚白掃了一眼，哽咽道：“媽，您不著急我們急，您再多等等！這好，這好！”

說完話，大兒媳更賣力的開始拉風箱。

看到這幅場景，我坐在屋門口旁的小板凳，不禁心底升起了一股暖流，然而陣陣的暈厥卻在腦海越發地清晰了起來，渾身也越顯無力。

我反覆回憶著之前那‘夢境’所遭所遇的場景，前所未有的真實，可那經歷卻又如此的經不起推敲，恍然若空……

難道我真的下到陰曹地府去走了一遭？那大成哥他們現在豈不是都已經……

我沒敢繼續往下多想，心裡莫名一陣冰寒。

“媽！好了好了，出鍋了！”

大兒媳一聲高呼打斷了我的思路，抬頭看，一股騰騰蒸汽已順著堂門口方向朝我迎面撲來，香氣撲鼻。

大兒媳兩隻手裡各抓著一塊抹布，從鍋裡端起裝著滿滿登登大塊紅燒肉的大海碗，往屋裡跑，而屋裡早已經擺下了一張大桌子，桌擺滿了魚蝦，米飯，冷盤和炒菜，幾乎擠滿了一大張桌。

而桌子靠近牆角的黑暗，桌前坐著個人影，在那裡咧著嘴笑，盯著滿桌的菜，朝大兒媳擺手道：“太多了太多了，吃不完吃不完……”

“媽，不多，不多，”大兒媳搖搖頭道：“相這些年我們兩口子虧欠您的，這算什麼？”

大兒媳說完又往堂跑，再進來時，端進來的是熱氣騰騰的魚。

一連把鍋裡幾大碗‘硬菜’都端桌之後，兩口子這才在桌邊坐了下來，低著頭坐得很直，顯得很拘束。

這時見老太太朝我一擺手，笑道：“小師傅，您也來一起吃吧，謝謝您幫我了結了這心事。”

我自然不會客氣，於是撐著牆站了起來，在桌邊落了座，抄起筷子笑道：“行，天色也不晚了，咱開動！”

“哎，開動！開動！”

兩口子連連點頭，隨後大兒媳先夾起盤裡的一塊大雞腿，放到老太太面前碗裡哽咽道：“媽，您嚐嚐雞腿，我故意燉得爛爛糊糊的，可香甜了……”

“哎，媽吃，你們也吃，你們也吃……”

“媽！吃魚！我記得您年輕時候最愛吃魚！”

大兒子說完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在了老太太碗裡，老太太甜甜的笑。

這原本該是和和美美無幸福的一幕，然而如今看在眼裡，我卻只覺出一股莫名的淒涼堵塞心口。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輕而易舉能得到的幸福，卻偏要等到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一家人，難道不是應該每天都這樣嗎才對？

一陣雞啼忽然打破這前所未有過的祥和幸福，兩口子瞬間變色，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不禁都朝著老太太的方向望了過去，而直到此時老太太還連筷子都沒有動過一次。

“媽，您快吃點，您快吃飽了再路……”

“媽不餓，媽看到你們兩口子和和美美的，高高興興的過日子，媽高興飽了，你們快多吃點，看你們吃的香甜媽高興……”

“媽，我們吃，我們吃……”

大兒子索性將碗端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往嘴裡扒飯，大兒媳拿手肘懟了丈夫一下，罵道：“你倒是吃兩口菜，別噎著”，說完往大兒子碗里加了點菜，大兒子流著眼淚又繼續猛吃。

吃了才沒多久，角落裡又傳來老太太的聲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