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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主本身是守寡的顧氏女,論輩分是文怡的姑姑,但因她是庶出,生母又沒了,夫家更是不管不顧,因此在族中也說不上什麼話,只能時不時到各家去串串門子,好向這些原本是她嬸孃、嫂嫂和侄媳婦的太太奶奶們多求幾個錢貼補庵中生計而已。但對顧氏各房的女眷而言,這些尼姑不過是閒時打發無聊的工具,哪怕知道庵主是顧氏女兒,心底也會生出輕視之心,要是心情不好,更會嫌棄她們身上帶了晦氣,便是偶爾大方舍些香油錢,也是舍給別人看,給自己臉上添光彩的,庵中眾尼平日過得如何,她們才不會放在心上。
青蓮庵主猛一聽文怡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有些動容,只是她心存顧忌,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垂首一禮:“謝過就小姐好意了。六老太太與九小姐都是虔誠之人,平日常來常往的,九小姐好意,貧尼怎會覺得唐突呢?”她心中暗歎,若不是這位九侄女有些才幹,六房祖孫二人的日子又能比自己強多少?難得她們二人心存良善,無論家計如何,都不忘給庵中送糧米,見面時也從不擺架子,這份誠心著實難得。
文怡微微一笑,恭敬地回了一禮,又望向如真:“前兒師父過來給祖母說經,她老人家聽得高興,師父若得空閒,還請再到家裡坐坐。”
如真眉間隱隱閃過一絲喜意,雙手合什,比先前更恭敬了幾分:“無量壽佛。九小姐即開口了,貧尼就叨擾了。”
文怡再合什一禮,請兩位法師留步,便告辭而去,送她出庵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世的師姐靜安,眼下靜安臉上掛著殷勤小心的笑,點頭哈腰,一個勁兒請文怡慢走。文怡心中彆扭,便問她些是不是隻有師徒二人前來、師父身體如何、在這裡住不住得慣之類的問題。靜安聽了她的問話,更殷勤了幾分,不但一一詳細回答,還恨不得一路將文怡送到宣和堂去,只是到了庵前十丈的地方,便碰上了守護庵堂外圍的婆子,被攔了下來。她本是外地來掛單的,總不好破壞清蓮庵的規矩,只能訕訕地再巴結幾句,便依依不捨地看著文怡帶著丫頭走遠了。
文怡上了馬車,駛離清蓮庵,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脫離了似的,隱隱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她再回頭看一眼庵門前不停揮手的師姐,便緩緩靠向身後的靠枕,閉上雙眼:重生前的種種,是真的一去不返了,就在她死後重生過來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改變。
但是,就算一切都已改變,前路也還有很遠……
回到宣和堂,文怡到祖母跟前請過安,把到青蓮庵辦的事都交代清楚了,便回了房間,紫櫻忙迎上來伺候她洗手淨臉,還道:“小姐,下回在遇到這種事,派個婆子把銀子送去就行了,何必親自前往?那裡到底是庵堂,您是年輕姑娘家,本該避諱才是!”
紫蘇在旁邊不停地點頭:“可不是麼?庵主倒還罷了,那個叫靜安的尼姑,是如真的徒弟吧?一點兒規矩都沒有!瞧她那個巴結人的樣兒!真叫人看不慣!”
文怡微微皺了眉頭:“好了!她們到底是正經出家人,不過是日子過的艱難些,只好放下身段罷了,你們休要笑話!”
紫櫻怔了怔,默默將水盆端給了秀竹,揮手示意她下去。紫蘇還未覺,只是笑道:“小姐這話有趣,什麼叫正經出家人?難道出家人還分什麼正經不正經的?”
文怡臉色一沉,一記厲眼掃了過去,看得紫蘇愣住。紫櫻便猛拍紫蘇後腦勺一下:“你要死了!什麼混賬話,也敢在小姐面前說?!還不快到外頭掃地去!“
紫蘇委屈地紅著眼圈出去了,其他丫頭也都配了小心,不敢再說笑。紫瑩從秋果收禮接過茶碗,輕輕放到文怡面前的桌上,小心道:“小姐,學裡來人問,今日您去不去上課?”
文怡神色緩了緩,淡淡地道:“自然是要去的,我也誤了十來天的課了。你叫冬揆把我的功課整理出來,仔細包好,我下晌就去。”
本來文怡前世已經上過閨學,加上家中事務繁多,早就打了不去上學的主意。只是盧老夫人覺得‘夢裡’上過的課不如親身學的可靠,除了自己平日教導外,也叫孫女兒儘量去上學。因此文怡在顧莊的時候,十天裡倒有八天是要去上課的。只上一個時辰,另外一個時辰的女紅課,便因為她女功夫早已超出族中姐妹,達到了畢業的水平,學歷的女先生勉強同意她免修了,只是每個月都要她上交意見針線活交差。
文怡陪祖母吃過午飯,略歇了一歇,變換了衣裳,帶著在外十來天裡寫的字與做的針線活,坐著小車前往閨學所在的院子。
閨學位於房宣樂堂東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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