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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撅了撅嘴,“這天底下,大約沒人有三哥這麼好的脾氣了吧?”

蕭寶溶無奈搖頭,恬淡地又掃了一眼拓跋頊,輕聲道:“你們好好談談吧,我在外面等著。”

他向守衛略一示意,守衛立刻便上前,將拓跋頊的手足鐐銬又加了一道,牢牢地纏住,讓他再也無法分毫,方才隨了蕭寶溶離去,只留了我和拓跋頊兩人在艙內。

燭火搖曳,行駛中的船也在水面上搖曳,他那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蒼白麵容,便在搖曳中有點模糊,只有低低垂下的眼睫格外黑濃,在頰邊投了極深的陰影。間或幾聲咳嗽,依舊和前晚一樣的冷沉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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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宵暗,恨無雙翠羽(三)

我猶豫著坐到他對面的茵席上,小心問道:“怎麼會咳?有傷著肺腑麼?”

他的眉峰微微一蹙,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別過臉,彎了彎唇角,極清寂地冷冷一笑。

正不解時,只聽他低低道:“沒傷肺腑,傷了另一處而已?”

“哪裡?”

“你說呢?”

他抬起了頭,靜靜地瞧我,秀致美好的面容如精心琢就的臘像,卻遇了火般地在無聲地消融著,悲傷著,疼痛著。

和他一樣緊靠著船艙的板壁,我心裡悶悶地疼痛,禁不住用手按住那疼痛的部位。

而拓跋頊被緊緊絞纏著的雙手,一樣護在胸前,無意識般輕輕按壓著。

他沒傷肺腑,只是傷了心而已。

沒錯,他是北魏皇子,他是拓跋軻的皇太弟,他萬金之軀,金尊玉貴。

可難道只許他傷別人心,就不許別人也傷他心麼?

四目默默相對時,彼此都有著難言的疲乏和糾結的愛恨湧動,連船艙中的空氣都時冷時熱,呼吸到肺腑間,也便一會兒如被火燎過,一會兒如被雪水冰過,忽上忽下地難受憋悶著。

瞧他新換的衣衫上還是有滲出的血跡,我也不想再翻那些陳年恨事和他較真,只是嘆息道:“阿頊,你不用擔心,便是到了寧都,也不會委屈你。南方的飲食起居,不會比北方的魏宮差。”

拓跋頊似忍俊不禁,嗤笑道:“蕭寶墨,你在青州行宮時,皇兄寵你寵得幾乎想把整座行宮賜給你了,你有感激過麼?”

“他寵我?”我也忍不住想笑了,“阿頊,青樓裡的恩客包下紅牌時,自然也要讓人吃好穿好住好,看起來才賞心悅目,玩起來才心滿意足。”

拓跋頊目光從我面龐掠過,眼底有異樣的流輝閃過,隨著輕哼帶出的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譏嘲,“你心裡就這麼看待你自己?便是你瞧不起我皇兄,也不該這麼作踐你自己。”

其實我真的很想和他好好說話,讓他振作起來,但他的話語還是怒火中燒。

如果是在魏宮,我多半忍一忍就由他說著了,可現在我已經恢復自由,再也不想委屈剋制自己,冷笑道:“我作踐自己,還是你們兄弟作踐我?所謂寵我,就是把我養得漂漂亮亮的,高興時強暴我,不高興時折磨我,用你們的喜怒無常把我逼成一個以色事人的卑賤女人!你自己說,這是把我當成青樓妓女,還是當成大齊公主?”

拓跋頊臉龐上的悲哀之色更是明顯,他低啞道:“這就是你對你們帝妃關係的評判?”

我心頭火起,站起身來,一腳便將他踹倒在席上,怒叫道:“我不是他的妃子!我根本不是魏人,魏帝見鬼的聖旨對我來說不比狗吠驢吼高明多少。我討厭拓跋軻,我也討厭你。沒遇到你之前,沒遇到拓跋軻之前,我都不曉得痛苦兩個字該怎麼寫!是你們弄髒了我!是你們讓我怎麼也洗不乾淨!是你們讓我怎麼也開心不起來!我恨你們!”

我一邊叫罵著,一邊狠狠的踢著他的腰部和背部。

記得他擁有著緊硬如鐵的肌肉和臂膀,應該不會畏懼我這麼點力氣的拳打腳踢。

可大概因為他受了傷,透過鞋尖傳遞來的觸感,居然很柔軟,棉花一樣由我打著,並無半分力道。

當我把最後幾個字罵出口來,尖厲的聲音已不自覺地咽啞下去,喉中的氣團冒出了騰騰的水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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