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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難看:“死胎怎麼樣?”
許太醫道:“從母體的臍帶到死去的胎兒都周身發青,更可怕的是,胎兒已經成型,能看得出是個男胎,但……孩子卻顯然是中毒猝死的,若是長大分娩而出,按照中毒的情況,也可能是畸胎……”
許太醫不敢再說下去,趙太醫只得將木盤高高托起:“打下的死胎就在這裡,皇上若是不信,可親眼一觀。”
皇帝迅疾地以兩指撩起上面黑色的布看了一眼,如懿正好瞥見,只見裡面血肉模糊一團,中間那團血肉的確是透著不祥的黑色。
如懿心裡一慌,差點沒嘔吐出來,她彎下腰,抵擋著胸腔裡搜心搜肺的酸楚和恐懼。皇帝的身體輕輕一晃,捧在手中的茶盞哐啷砸在了地上,他幾乎是狂暴地站起來,怒吼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皇后一個支撐不住,差點暈過去,幸好蓮心和素心牢牢扶住了。皇后連聲道:“不可能!不可能!愛新覺羅家怎麼會接二連三出這樣的事……怎麼會……”她忽然醒過神來,喝道:“你們說是中毒?是什麼毒?”
趙太醫挺起身子道:“若微臣與許太醫沒有猜錯,是中了水銀之毒。不知怡貴人以何種方式接觸到了水銀,不僅透過面板沾染,而且有服食的跡象,因為劑量太猛,所以導致胎兒被毒死腹中。而且若是水銀慢性中毒,劑量不是如此之大,或許胎兒會長到分娩出母體,但有可能是畸胎或是天性痴傻。”他與許太醫對視一眼,朗聲道:“微臣還有一個推測,不知當說不當說。”
皇后當機立斷:“有什麼話你直說便是。”
趙太醫道:“怡貴人從有孕便發熱、大汗、心悸不安、失眠多夢,又多發潰瘍,雖然很像是有孕之身常有的症狀,但皇上和皇后不覺得這些症狀很像一個人也得過的麼?”
如懿心念一轉:“你是說……玫貴人!”
趙太醫道:“嫻妃娘娘說得不錯。恕微臣大膽推測,玫貴人的死胎或許不是意外,而是如怡貴人一般中了水銀之毒,才會如此。”
皇帝大怒:“既然你們發覺怡貴人與玫貴人的症狀相似,為何沒一早察覺是中了水銀之毒?”
兩位太醫磕頭如搗蒜:“微臣說過,水銀中毒的情狀極慢,症狀表現又與初孕的反應極其相似。若不是怡貴人母體不如玫貴人強健,導致未足月便胎死腹中,根本就難以察覺。”
皇后不覺失色:“那麼你說的水銀,宮中何來此物?”
許太醫道:“以硃砂稍稍提煉,極容易便可得到。宮中佛事諸多,寶華殿中有的是硃砂,唾手可得。連太醫院配藥也是常用,只怕誰都能得到。”
皇帝的雙手握緊,青筋直暴:“你們何以敢推斷玫貴人的胎也是如此?當時為何沒有太醫說是水銀禍害?”
許太醫惶惑道:“微臣沒見過玫貴人的死胎,所以不敢妄言。只是以玫貴人和怡貴人的症狀來推測。怡貴人的胎兒也是僥倖,因為這種水銀的毒是在胎兒幼小時才會明顯,有全身連著臍帶烏黑的症狀。若等懷胎滿八月,產出時即便是死胎也不過肚腹泛青而已,症狀與其他死胎的差異便不明顯了。”
皇后的聲音極輕:“皇上,臣妾分明記得,玫貴人的胎是泛青的。”她沉聲,如鐘磬般鄭重,道:“皇上,若玫貴人和怡貴人的胎真的是中毒,那就是說,死胎並非是天意懲戒,而是有人蓄意為之,謀害龍胎,動搖國祚祥瑞。臣妾以六宮之首的身份,請求皇上徹查此事,以告慰兩位龍胎的在天之靈。”
皇帝的眼中閃過雪亮的恨意,冷冷道:“查!朕倒要看看,是誰有這樣的膽子,敢謀害朕的孩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徹查龍胎之死的事情上,沒有誰記得,去看一眼尚且昏迷未醒的怡貴人。如懿獨自走到暖閣門外,掀起錦簾一角,看著華衾錦堆中昏睡的女子臉色蒼白若素,一雙纖手在暗紫色錦衾上無聲蜷曲,空空的手勢,像要努力抓住什麼東西。她眼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淚來,她再清楚不過,怡貴人想要抓住的,再也抓不住了。
因為連著兩胎皇嗣出事,連太后亦被驚動,一時間層層關節查下去,雷厲風行,連怡貴人身邊侍奉的宮人也一個沒有放過,一一盤查。宮中大有草木皆兵之勢,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連素日性子最張揚的嘉貴人也避在自己宮中,足不出戶。
慎刑司的精奇嬤嬤們最是做事做老了的,慎刑司的七十二樣酷刑才用了一兩樣,便已有人受不住刑昏死過去,有了這樣的筏子,再一一問下去便好辦得多了。
怡貴人的孩子死後,皇帝也甚少過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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