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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死的。”
我打斷他的話:“你不是說,如果有一天,如果一個人在心靈上排斥另一個人的時候,你會給予對方這種自由嗎?”
“是的。可是當她有了這種自由時,我也就不存在了,我可以死了。死也同樣是我的自由。”
我茫然了。我覺得身上顫抖了一下……
正這會兒,濱好像在外面喊了一聲,雨子就不顧一切地往門外跑去。接著他在廚房裡也大呼小叫起來。我到廚房看了看,原來濱在切東西時,一不小心把小拇指那兒碰破了一點皮。
他們倆在那兒上藥,用紗布包紮。我說:“這不要緊,有‘創可貼’嗎?貼上就沒事了。”雨子說菜刀是很不乾淨的,說不定要感染。我一再地安慰他們。
濱把手包紮了一下,重新切菜了。可雨子再也不願離開廚房,就站在那兒看她幹活。我幾次請他進屋,好不容易才把他喚進來。可是雨子從此就心神不定,不斷往窗外瞟。
我們接著談雜誌的事情,雨子並沒有多少興致。他不斷捏弄自己的小拇指,好像他的小指也被碰過一樣。
我要起身告辭了,雨子說:“你不能走。”
他一定要留我在這裡吃飯,說濱就是忙著為我準備飯菜,才把手碰傷的。
我只好留下來。我開始談雜誌的事情:“你們雜誌明年肯定要停刊嗎?取消了一個刊號,多麼可惜……”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要看有關方面高興不高興。他們高興了就給我們保留,等我們有一天經濟狀況好轉時再續上。如果他們不高興,那就得取消,或者直接把刊號轉給別人……有人說這事兒該找牟瀾。他跟我們主編川流很早以前就認識,算是朋友,就因為現在官做大了,對川流也待搭不理的。川流也瞧不起他。有一次川流和我去見梁先生,在那兒把牟瀾臭罵了一頓,說那個人是個粗俗的野蠻人……”
“梁先生怎麼講?”
“梁先生一聲不吭。川流走了之後,梁先生仍然沒有提到牟瀾。我故意問老先生對川流的印象如何?梁先生說,‘談談古畫吧。’”
我覺得那個梁先生,還有川流,都是一些極有意思的人物。
午飯時,濱在高腳玻璃杯裡添了一點紅葡萄酒,那酒的顏色紅得像玫瑰。我抿了一口,是幹葡萄酒。雨子說,“開始我和濱都不願喝這種酒,是梁先生給我們的。他不喝洋酒,有人從海外帶給他,他就給我們了。他說,‘你們是新派,拿走吧。’”
我笑了。
雨子說:“梁先生總說,西方文化失於粗疏,而東方文化又太細膩。他說東方文化由於‘太深奧反而不合用了’,等等。”
我琢磨著老先生的話,呷著幹酒。這酒我不知不覺就喝下了半杯。濱又給我添,並按開了音響。一個外國女歌手慵懶的聲音。窗簾被濱拉上了,屋子裡很暗。在這多少有點沙啞的歌唱裡,呷著酒,讓我想起幾年前歐洲的一個小酒館——在那裡我遇到了一個鼻樑尖尖、長得十分小巧的英國女人,她是小酒館的老闆兼酒吧歌手,為顧客演唱,打著響指,悠然灑脫,那聲音也是這樣的沙啞。朋友把我拉到這個小酒館裡,並告訴她我們是從遙遠的東方來的,她立刻發出了歡快的叫聲,接著特意為東方客人唱了一首歌。
《你在高原》 第三部分 人的雜誌(75)
實際上那次我們到那個酒館去,是要會著名的布洛西——很可愛的一個人,很早以前就聽朋友講過,說他如何如何棒,簡直是個“中國通”,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你跟他坐在一起,常常忘記他是一個歐洲人;總之他對中國的藝術才真正叫懂,比許多國內專家懂多了,起碼沒有偏見吧;他來華工作很久了……不過儘管如此我仍然懷疑,一個大鼻子能那麼精通中國藝術?
記得那次我們就喝一種幹葡萄酒。他單刀直入,馬上就談中國藝術。果然懂得很多,談話時還不斷夾雜一些方言土語,特別是粗話——他如此喜歡說粗話,如“他媽的”、“狗孃養的”、“屁話”、“什麼玩藝兒”等等。後來我才明白,他在用這種辦法顯示自己的漢語水平。我被他的努力給打動了,著迷地望著他那雙藍眼睛、他慄黃色的頭髮。這人剛剛四十多歲,卻過早地生出了深皺,這會兒喝完一杯酒竟然哭起來,淚水順著鼻子兩側流下來。
他在哭著咕噥:“可怕呀,可怕呀。你們中國浴血奮戰,趕走了外國人,現在卻忍受著另一種侵略——文化侵略!這種侵略更為冷酷,簡直是慘不忍睹啊……”
那一晚我首先被他的真誠、被他的“感同身受”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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