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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動。我的眼睛也有點溼潤,到後來他伸手摟住了我的肩膀,“現在歐洲文化還是中心。沒有辦法,這裡還是中心。所以說,我們這些人對於中國才是至關重要的。”

我的感動消失了。

接上他一一數道中國的藝術。我不敢苟同,卻不好意思反駁——一個歐洲人好不容易搞通了我們艱難晦澀的語言,還進而學會了那麼多粗話,多不容易啊!我怎麼忍心反駁呢?他越說越多,越說越快,到後來把所有的粗話都用上了。他可真不容易。

布洛西在中國是個有位置的人。不久他路過我們這座城市,我們又在挺好的一家飯店見面了。他再一次用粗話迎接了我,扳著我的肩膀,談紅衛兵,談警察。他告訴:中國轟轟烈烈搞*的時候他在上海,還設法搞了一頂黃帽子,戴上了紅袖章。那時他什麼也不懂,只覺得好玩兒,跟著喊口號也是熱血沸騰。說到這裡他哈哈大笑,又蹦出了幾句粗話。他有一種不分青紅皂白的熱情。

濱告訴我,她喜歡這種幹葡萄酒。“太棒了,簡直太棒了。”她說從來沒喝到這麼好的葡萄酒。“你同意嗎?”“同意。不過這玩藝兒酸巴巴的,實在沒有什麼好。”我可能喝多了,就說了句實話,擦擦嘴。

濱砰一下把酒杯放了,驚訝地看一眼雨子。雨子看一眼濱。

我知道他們在心裡嘲笑我,或者同情我。我告訴他們:我還沒有習慣起來。

“歐洲人最喜歡這種酒了。”濱說。

美麗的濱,就是你這樣的人把大鼻子給寵壞了。“我還是喜歡喝甜酒。我也喜歡美麗的姑娘——甜酒和美麗的姑娘才是一家。濱,你眼睛大大的,怎麼就願喝這種酸巴巴的東西呢?”

濱嘴角癟了癟,我擔心再說下去她就會哭起來吧。我結束語般地說:“幹酒這玩藝兒可以喜歡,也可以不喜歡。不能急於喜歡。”

雨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濱抬起頭,嘴裡還含著半口酒,樣子更為可愛。她大概在琢磨我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又想起了梁先生,想那個衣襟上掛滿了飯渣的老傢伙——一個多麼倔犟的老人……可愛的布洛西應該跟梁先生認識一下才好,想想那個邋里邋遢的梁先生扯上布洛西的手,搖搖晃晃走在街頭上,該是多麼有趣啊!梁先生會把他拉到一家街頭小酒館裡——那裡可沒有鼻樑尖尖的英國女人和懶洋洋的音樂,可是那裡會有另一種東西,比如說有一個戴綆線帽的小老頭,正握著自己的二兩小酒,弄一點花生豆和豬耳朵嗞嗞有聲呢。那個布洛西像梁先生一樣,伸手從碟子裡捏起一粒花生米,再吱一聲喝一口小酒……他將因此而成熟起來。

《你在高原》 第三部分 人的雜誌(76)

雨子家裡既有聶老這樣懂得欣賞和汲取的遺老,又有梁先生這樣的古舊學人,同時還能如此喜歡幹葡萄酒。這就是本城文化界的頂尖人物。我端起杯子碰一下濱的杯子,雨子也趕忙把杯子湊過來。我的眼睛長時間盯在濱的臉上,在心裡承認:這雙眼睛無比迷人。很多人看來並沒有錯,聶老也沒有錯。可是我覺得臉上被什麼刺了一下,這才明白是雨子的目光。噢,我懂了,我不是聶老,我畢竟還是一個剛剛四十歲左右的人。我趕緊低下頭,將這杯澀巴巴的東西一飲而盡。

5

在一個週末,趁著上午的涼爽,我又一次去找雨子。

雨子夫婦非常高興。玩到半上午時分,突然有人敲門。開啟門,進來的又是那個衰老不堪的聶老。

雨子過去攙他,他的柺杖還是一下一下搗著地。我發現他的白鬍子很好看,飄飄灑灑,有點像春天晾在架子上的龍口粉絲。他一進門就用眼睛急急尋找濱。

“聶老!聶老好……”濱迎上一步。

聶老的精神立刻振作起來。濱去攙扶他,聶老說:“噢喲孩子呀,我想你呀,來看看你。”

濱說:“我也想聶老。”

聶老來不及坐下,就那麼直盯盯地看著濱,看了一會兒,才心滿意足地坐在全家惟一的那把藤椅上。

濱和我說了一句話,聶老就有點不高興:“噢,孩子,來,過來坐,過來坐。”濱走近些。聶老讓她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讓她把手放在桌上,然後按住了它。一會兒,他又把濱的手捧起來,撫摸著:“孩子啊,我有十幾天沒見你了吧?”濱說:“聶老,你前天不是來過嗎?”

“你記錯了孩子,那是上個周的前天吧。”

這種奇怪的記憶方式我覺得也很有趣。雨子和我一樣,這時也在看聶老。聶老卻旁若無人,只顧跟濱講話。他的耳朵還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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