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跋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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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火光映照成金黃的湖面上，少女握住長劍的手顫抖不止，哽咽著出聲質問眼前的男子：“這不對！這一點都不對！這一路走來，我眼中看到的你，根本就不是住在我心中的那個你！告訴我，格里斯！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不是狄安娜第一次對格里斯出手，但卻是她第一次因為這個男人心碎。

數年的結伴同行，無數次的生死交織，命運的安排在兩人心中產生出一份妙不可言的默契。無論喜怒哀樂，哪怕是再微小的情緒變化，只需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的轉折，她就能讀懂對方心中的無言深意。換作平日，這固然是一種讓狄安娜心醉不已的深厚感情。然而當格里斯的精神世界開始受到神力的侵蝕，原本屬於人類的情感被一再壓迫驅逐，格里斯帶給她的疏離和陌生，也開始在她眼中無限放大。

不知從何時起，狄安娜開始胡思亂想。她一時想起薇薇安幾天前的那段警示，一時又讓記憶翻回到數年之前的龍魂谷中，回想起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境，心中煩亂漸生，嘴上卻變得越發沉默。幾次三番的，狄安娜想要開口，卻總是被服用過藥水後的格里斯所迷惑，覺得事情還遠未到達那種無可挽回的地步。

所以她開始為對方開脫，覺得只要有薇薇安幫忙，格里斯就不會變成之前那副毫無人性可言的冰冷模樣。然而有一件事，就連狄安娜自己都沒注意到：她開始在內心中質疑最為信賴的格里斯，也開始質疑自己——為了成為火神而放棄屬於人類的一切，這種代價真的值得麼？

傷感、憂慮、迷茫、失落......這些負面情緒像是無數條緊緊纏繞在狄安娜身上的毒蛇，悄無聲息地露出劇毒獠牙，張口咬住她精神世界中的每一處角落。偏偏就在這時，原本實力勝過那兩位器靈不少的薇薇安忽然陷入昏迷，就連身體中爆發出的神力也變得極度稀薄。看到同伴受此重創，狄安娜再也無法按捺住心底的那份激盪，拔劍直揮，將劍光朝著格里斯身上灑落。

對於格里斯而言，狄安娜的這次攻擊本來不難對付。然而就是這看似平淡的一劍，卻像是一道劃破星空、照亮夜色的明亮雷霆，讓情緒不斷變得怪異的格里斯心神一震，頓時重新清醒過來。

“我......究竟......發生了什麼？”格里斯低聲詢問著自己，忽然伸手住了腦袋。在他的身體內，分屬於人類與神明、原本一直都相安無事的兩股意識此刻卻陡然反目，撕裂著他的靈魂，也讓他視野中出現的一切存在都開始變得斑駁模糊。

更加詭異的是，在狄安娜眼中，格里斯左半邊臉保持著冷漠沉靜的表情，目光也顯得呆滯無光；右半邊臉則呈現出無比的痛苦的神色，右眼中的痛苦固然讓她感到揪心，可另一方面，這到熟悉的目光卻又讓她在混亂不堪的複雜情緒中體會到一絲欣慰。狄安娜這一回神，手中的長劍立馬垂下。

然而兩人的清醒卻沒能換來更多更好的結果。就在這時，方圓數千米的湖面上波濤頓生。雷澤靈火、地脈聖火和不滅光焰三種火焰相互糾纏盤旋，齊齊湧向大湖的中心地帶。伴隨著一陣洪濤翻湧的呼嘯聲，一尊數十米高的幽藍巨影拔地而起，屹立在三位器靈所站立的這片湖水中央。

乍一看去，這道巨影像是如山浪潮堆疊而成的湖水巨人。但只有身處其間的三方卻能感覺得到：那道幽藍色的巨大身影哪裡又是湖水？那分明是融合了另外兩股火焰後、表面還在泛著絲絲電光的雷澤靈火構成的三器靈之一——尤里！

失去了薇薇安的魔力維持，那道巨大的金色圖騰終於消散，讓尤里那高大而冷傲的藍色身影更加清晰地暴露在狄安娜三人的視線裡。狄安娜抬頭望去，只見尤里緩慢而有力地揮動兩條火焰長臂。無數團幽藍色火焰，宛如劃過天際的流星般從其上灑落，落入浪濤翻滾的湖面，激起一團團淡藍色水霧。而在火焰長臂的末端，無數明亮耀眼的淡紫色流光穿梭虯結，捆紮成兩根粗壯的火焰長鞭，被尤里緊緊握在掌心。

“啪！啪！”

兩聲滾雷般的炸響過後，另外兩位器靈面前的圖騰緊跟著破碎消失。兩道火焰長鞭一擊而退，換做一條蜿蜒盤曲的雷電長蛇，懸浮在暗紅色的天穹之下。而另外兩位器靈所在的水域也被無數道雷電覆蓋，變成了兩片炙熱而明亮的幽藍雷澤。

狄安娜和格里斯看到這震撼人心的一幕，都被眼前所見驚得說不出話來。

“另外兩位器靈此刻是生是死？這個看起來和尤里如出一轍的傢伙究竟是誰？如果他真的是尤里，又為何對尤里的主人怒下狠手？......”層出不窮的疑竇，開始在兩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