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跋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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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神器之間，真有可能存在牢固的盟約麼？起碼在三位器靈眼中，這句話根本就是個笑話。所以當初在安格斯峰頂被孤立時，尤里只是覺得麻煩，卻並無多少源於死亡的危機感可言。他甚至早就在等著伊蓮娜或薇薇安主動解除盟約的那天到來。在這之後，實力強如他們三位器靈，無論是曠日持久的鏖戰還是鋒利難防的突襲，只要神器本身不滅，就沒辦法真正將其中一方徹底殺死。

不，更準確地說，這場命中註定的戰爭，也註定會以兩名候選者的死去、以及那兩方器靈的短暫沉眠告終。當勝利者獲得神格，成為真正的火神後，三器靈將會重歸火神身旁，忘記之前經歷過的種種，也忘記自己曾輔佐過的候選者。

所以格里斯根本無法明白：薇薇安常說的那句“本小姐一定會讓你成為火神的”當中，究竟蘊含著怎樣固執、隱忍而又熱切的複雜情感。他只知道，在最近幾天的路途中，腦中總是會時不時產生那種恍惚而空洞的空白感，就好像自己原本並非這個世界中的存在，而是一個遊離在世界本體外、只能無力地觀望一切發展的旁觀者。他無法解釋這種怪異的現象，也未能從薇薇安那裡獲得解釋。薇薇安甚至沒有告訴他，這種特殊感覺的存在和維持，都與他身體受到過神力影響有關。

格里斯唯一能做的，只有定時服用那種摻雜有仙女花的神秘藥水，來緩解身體上出現的症狀。而這樣的經歷，一直持續到九天後，三位候選者隔著位於戰場中心區域內一座方圓千米的巨大湖泊遙遙相望為止。

彷彿是提前約定好了一般，三名器靈在引領著各自主人踏上巨型湖泊的第一瞬間，就同時抬手凝聚魔力，讓強大而又猛烈的火系魔力開始在身前瘋狂湧動，流轉成三道形態迥異的金色圖騰，宛如三面明滅不定的魔力高牆，將另外兩方心中蠢蠢欲動的進攻企圖按滅在萌芽中。

“這可不行！就算是本小姐全力出手，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衝破這種程度的圖騰。而一旦讓第三方反應過來，先發動進攻的那方就必然會受到另外兩隻器靈的聯合攻擊。哼，真是兩個狡猾的傢伙。知道本小姐的本事厲害，所以還沒開打就給自己找好了退路麼？”

“薇薇安，當心！”眼看兩道顏色各異的火焰河流從湖泊兩側的不同方向蜿蜒奔騰而至，格里斯連忙出聲提醒，魔杖頂端法力湧動，綻放出層層疊疊的圓環狀幽藍輝芒。可他還沒來及出手抵抗，就被一股無形的磅礴能量擊中，向後跌到狄安娜懷裡。

“你們兩個給本小姐乖乖呆在後面！這是器靈之間的較量，你們不許插手！”話音剛落，薇薇安面前那團金色圖騰外側便響起一陣巨大轟鳴。構成這圖騰的無數魔法咒文瞬間被兩道暴起騰空的火焰吞噬，又在下個瞬間詭異地光芒大作，將那些瀰漫在空氣中的火焰能量攪碎並吸收。

誕生和消亡的無盡輪迴中，兩道火焰能量的氣勢漸轉強盛，可薇薇安卻一直不肯放手，臉色也因而變得越來越差，格里斯甚至能看到那些暴起在她瑩白面板表面的根根青筋。環繞在其身體周圍的成片金色火光，也在隨著時間前行不斷變小收縮。顯而易見，這生性要強的器靈少女，此刻正強行承受著那兩道火焰能量帶來的巨大壓力。

可即便到了這種時候，薇薇安仍在微笑。兩隻流轉著金色光芒的眼眸中，也滿是得意與自信。像是為了配合她這副反常的表情一般，深處巨型湖泊另一側的兩位器靈，幾乎同時發出痛苦至極的慘叫，隔著面前那片殘破不堪的金光，公里數隱約看到有兩道人影自空中墜落到被火焰渲染出異色炫光的湖面，蕩起兩片若隱若現的魔能漣漪。

看到這一幕，薇薇安的瞳孔陡然收縮，臉上的笑容頓時擴大到極限，顯得甚為詭異可怖：“看吧，格里斯，到底還是本小姐技高一籌！那兩個傢伙，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已經無力再支撐下去了！呵哈哈......”

格里斯發誓，在薇薇安甦醒之後的一千多個日夜中，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少女發出如此放肆的笑聲。或許是太久沒有服用那種神秘的魔法藥劑，又或許是這一路而來的經歷讓格里斯從內心裡百年的更加從容。薇薇安的反常，並沒像不久前她臉上的痛苦一樣令格里斯感到不安。

相反地，他心中甚至產生一種錯覺，覺得薇薇安的話很有道理，這輪所謂器靈之間的較量，到底還是自己這邊贏了。這樣看來，不光是這一場較量，這場爆發在異度空間的終焉戰爭，自己一定也能獲勝！抱著這種想法，格里斯的臉色開始變的冷漠淡定，鮮活人性的所有徵兆，再一次從他臉上消失，直到一聲焦急地喊叫聲自身旁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