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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蘭夏真的是為了要跟娜塔莎的說辭作對才不做選擇的嗎?

生命力最弱的人,顯然不是Juan啊。

她守護不了Juan,如果靠生命力強弱來判斷的話。

豌豆男孩和芝麻臉男孩看起來更是很容易就死掉的肉球啊。

誰不可信

讓我們回到現場。

Juan個子最高,只有他能站在湍流中勉強不被衝倒。

“回來!不要再追了,回來!”

可當他察覺到小朋友們不是不想回來,而是根本回不來的時候,Juan的聲音陡添沙啞。

“Juan,拉我,拉我!”戈多拼命叫,他的腦袋被水渦旋過來又旋過去。戈多是芝麻臉男孩。“回來!回來!有人嗎?救命!”Juan幾乎要撕破他的脖子,聲嘶力竭了。

他扔掉棍子,放棄平衡站立,撲身向前游去。

明明知道沒有人還叫救命,意思是說他已經想到絕望了。

“你穿我變出來的袍子,燒的還是我自己的血。所以你頭髮白不了。白和不白都沒問題。”娜塔莎的安慰沒有誠意,嘴角翹笑著。蘭夏的臉像被壺塞堵住了的開水,底下多沸騰也倒不出來。那雪中送炭的肥蹄子在爛泥中撒嬌,故意踩出吧唧吧唧的吮吸聲。

“那我能在外面使用魔法嗎?”

“這是我剛想說的,也是我好奇的。”靜置,又道,“你可以自己試一試。”

——可她們說過這樣的談話嗎?

不可信的回憶,不是嗎?

現在不可信的人是蘭夏。

再次回到現場。為什麼Juan這麼慌張?蘭夏也慌了。她穿過成排的杉樹追到前面,被擴大的水流聲愈來愈重地衝擊蘭夏的神經。

來到那迷茫睡下的樹冠前,河流終結了。

Juan早知道這一點的,他是提前來過的人,因為有個狩獵的父親。

經過那幾棵垂倒到河面的大樹,河流斷截,散成一片波濤洶湧的汪洋,河床插豎無數巨石。大的令水花激突,小的暗埋水中。儘管那瀑布並不算太高,但真要掉下去,而且被水流推下去,壓在石頭上,那些小小的身體,柔軟的頭殼,一定會被捏碎。

蘭夏懊悔任性的同時迸發了對娜塔莎疑問的恐慌。我能在外面使用魔法嗎?我能嗎?我頭髮不曾白過!——那隻皮球,是自己滾下去嗎?

她把對選擇弱生命方式的疑問擱在背後,忘了甚至那可能僅僅來自她的想象。

我們見過娜塔莎和蘭夏分別時對話的場景,我們知道娜塔莎在那個時候並非毒話連篇,是蘭夏自己把記憶和已發生搞錯了。

已發生一旦經過記憶的洗刷,也無謂真實,不是嗎。算是為她的解脫嗎。

她躍上最高的杉樹頂端,空氣裡緊扣三指。最快速度完成咒語,血珠爆炸。

黯淡的世界,光明不可知不可察。舍了什麼來救我,必有他物被傷害。

蘭夏失去意識,朝下墜落。兩旁樹木被一切兩半,在瀑布前壯麗開花。

孩子們都被擋住了。那些樹都沉默了。

回憶和夢都是平面的,被美好總結的。背景底色,永遠是黑的。

不回頭,因為你不敢看。

皮球獨自離開了他們。Juan在水中發抖,不能相信眼前一切,失魂落魄地喊了一聲:“上帝!”

水流把蘭夏送到他眼前,像塊震落的大螞蟻窩。掀開灰布罩,裡面有個人。

戈多撈出一件東西給他看,是蘭夏的一隻鞋。

(第一章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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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和女人

麥田一旦大了就顯得像荒野。我們能從某個方向辨認出內中小徑,小徑繼而堙沒在風聲中。如果一輛黑色吉普車駛來,就有一些麥穗被捲入車輪。它讓麥田滾出不屬於麥田自己的節奏,像被摩西劈開的大海,從此帶來新鮮人的欣喜和狂歡。

車子熄火,你看見從駕座上走下一位年輕軍官。如果另外一邊的門也被開啟,邁下來的將是一個有手提袋的,有帽子的,戴黑色手套的女人。年輕軍官過來牽住她的手。她抓住並沒有被被車頂碰歪的帽子,跟軍官一起走向曬麥場盡頭的房子。

她步伐優雅,像踩在蛋糕上走路般輕巧。她穿的是一雙白色羊皮扣帶皮鞋,從農夫這邊看不到她手套上的花紋是什麼樣子。目光單純的兩個農夫避開自己對她的注意,恢復斧頭和木頭間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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