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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愛的玩意兒,他沒那心神理會。

沉吟好半晌,他慢條斯理地將散在鬢邊的髮絲撥開,眉目溫朗,語氣持平道:

“但現不再想想,似乎你合該生得這般模樣。”

“啊?”慕娉婷又是怔然,杏眼漾著水波,朱唇略掀,試了幾次才尋到聲音。

“……我這模樣……不好嗎?”她雖非國色天香,生得傾城傾國,但依世俗對美醜的判斷,她已構得著中等之姿,不是嗎?她柔荑不自禁撫上頰,頰熱,更感觸指尖泛涼。

刀義天勾唇,似笑非笑。“你這模樣生得好,恰是公婆們挑選兒媳時最為中意的長相,說話輕聲細語,五官端莊秀氣,也難怪孃親見過王媒婆取來的繡圖後,便要人上慕家提親。”

他話中所提的“繡圖”出自她手底,是她的“自繡圖”,當初是繡著好玩的,把自個兒按著在銅鏡裡見著的模樣、一針一線繡在緞子上,沒料及有朝一日要被爹爹取了去,交給王媒婆帶到刀家。

“那繡圖其實繡得不好……”不知該何以回應,她小聲嚅道,仍鼓著勇氣迎視他,而喉中緊澀又起。總是如此,她心緒波動不止,喉便發乾。

“我並未見過那幅繡圖。”略頓,他似暗暗尋思,最後仍坦白道:“前些時候我人不在湘陰,婚事多由孃親作決,她說替我合了一門親,對方是瀏陽布商慕家的閨秀,聘禮、婚期等大小事她也請人與慕老爺子談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事上,我聽她的,沒什麼異議。”

在他看來,娶哪家姑娘皆無所謂,只要雙親歡喜便好。

在她看來,同樣是嫁誰都成,只要談得攏條件,護得住慕家龐大家業,也就足夠。

所以,對於這樁姻緣,她和他仍有共通之處——打一開始便想得極為實際,不發白日夢,就僅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兒湊合在一塊兒,合得來,很好,合不來,也得磨至相合為止。

喉頭的緊燥像是往胸口蔓延過去,心緊縮著,那滋味漸漸掌握她,沒來由的,大紅吉服下的身子一陣顫慄。

房內燭火澄明,供以取暖的火盆子裡星火跳熠,流散著一屋子暖,慕娉婷卻渾然一凜,頸後都已竄出粒粒細小的雞皮疙瘩。

她感激他的坦白,儘管將事攤開了,有些教人難堪,她還是心懷感激。

“我爹說,兩家結成姻親,對彼此都好。慕家每年從南方收購大量生絲和成布,走河路往返,碼頭運載和出入船貨上早有自個兒的一套方法,往後刀、慕兩家走到一塊兒,刀家打鐵場子若往南方出貨,在河運上有慕家幫襯……”

她掩飾得極好,淡垂的臉瞧起來沉靜而溫柔,若非露在紅袖外的蔥白指尖輕顫、絞纏著,咽喉似暗暗吞嚥,微乎其微地透出什麼來,也不易教人察覺她此刻不安的心緒。

刀義天看在眼底,內心一嘆,卻不戳破她強裝的鎮定。

他方才將話挑明,表示之所以與慕家結親,他個人意願並不重要。

男大當婚。他年歲已屆,又無傾慕之人,既是孃親看上眼的姑娘,便順遂老人家的意思成親。

他道出這話或者傷著了她,可世間但憑媒妁之言成就的姻緣又何其多?他與她僅是當中的一對,既娶她為妻,他自會盡力待她好,不教她受委屈,只是這近乎承諾的言語若說出口,怕要體會不出當中的誠意。兩人既有緣分,那便是一生的事,她總有明白的時候。

“慕家幫襯刀家,慕家自個兒又得了什麼好處?”他平靜地問,唇山明顯的嘴一直噙著似有若無的弧。

慕娉婷對他此刻的神情感到些微迷惘,不曉得他是當真全然不知,抑或有意試探?

再次輕嚥著喉頭,她低幽言語:“兩家自然是相互照看,往後慕家在河路上行走,有‘刀家五虎門’的旗幟保護,想來行船定能安穩許多,不怕……不怕……”

她忽地止住,眉心略顰,似乎不肯多談。

刀義天深目湛了湛,片刻才道:“前些時候,慕家十來艘貨船剛出湘境,便被人連船帶貨洗劫一空,尚鬧出三條人命,江南那邊的生意似乎也無端端受了阻礙,你是為這事擔憂吧?”

蓮容倏地抬起,她眨眨羽睫,訥聲道:“……原來你知曉的。”

“這些亦算得上是江湖事,不難得知。”他淡淡道。

慕家是瀏陽富豪,以布匹買賣起家,江南養蠶、收絲、治絲、紡紗,鄂東與陝北一帶則植棉、收棉、織布,經營有道,家大業大,慕家閨女出閣,大可擺出高姿態,多的是物件任其挑選。

但他聽聞孃親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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