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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為將再高,總是屈居人下,大將軍一代豪傑,何苦給人做良弓走狗?&rdo;叔孫普洛忽然神神秘秘地道,&ldo;若慕容永的驕騎軍真被慕容麟全殲,那將軍手中的兵力可就是燕軍中的頭一份了。屆時大可趁亂入主關中‐‐不如,就叫賀蘭雋與穆崇坐視不理,或者乾脆讓他們假意救援,來個黃雀在後,直接幹掉慕容永!屆時我軍主力在東,賀蘭雋率軍在南,兩相呼應,將軍再振臂一呼,便是倒戈攻佔關中,又有何難!&rdo;拓跋珪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沉思片刻,終於緩緩地一搖頭:&ldo;時機未到。給賀蘭雋與穆崇回信,讓他們立即遵旨帶兵馳援慕容永。無論戰局如何,皆要援救慕容永。只不過一切要以儲存我軍實力為上,不冒進不賣力不貪功不輕舉妄動也不可叫旁人看出丁點破綻來。&rdo;他在宮中的眼線已報知任臻不在長安‐‐他會去哪,其實一想而知了。但未央宮內還住著一個病怏怏的毒謀士姚嵩!時至今日,他依舊對他忌憚三分,此人不除,他勢必壯志難酬,永無寧日!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最不願意承認的是他竟然還是下不定決心走出最後那一步,因為他知道一旦踏出去了,他與他之間便是萬劫不復,再難回頭‐‐他最奢望的,其實一直是位極人臣,與他並肩攜手,指點江山‐‐只可惜如今看來,這不過是他一個人的鏡花水月、滄海桑田。拓跋珪掩飾性地輕咳一聲,垂下眼瞼,不自覺地避開謀臣那隱帶不解的目光,最後道:&ldo;穆崇還罷了,他一貫心思簡單隻知對我聽命盡忠,賀蘭雋這小子有勇有謀,可惜野心太盛、急功近利‐‐讓還在潼關的長孫嵩連夜趕到洛陽跟著他一起去,一路多加提點看顧‐‐好歹他還老成穩重些,免得賀蘭雋一人在外放肆妄為,壞我大事。&rdo;偌大的未央宮燈火通明,有如白晝,前線戰報往來不絕,一派忙亂。姚嵩也已數夜未眠,端坐在一個巨大的沙盤前凝神思索‐‐那沙盤上密密麻麻地插滿了兩色軍旗,犬牙交錯虛實相輔,皆是西燕在潼關至武關這道專為防備後燕的東南防線上的兵力駐紮情況。年前他早已關中修築好了只許驛馬傳遞的私道,四通八達地可將最新戰情在最短的時間內報至長安,方便指揮中樞立即調兵遣將,堵漏滅火,以保長安萬無一失。否則他又怎敢當真讓拓跋珪將己方情況悉數賣給慕容垂父子?依照慕容永最初的戰略設想,面對慕容麟,他可以退,但不能輸。以空間換時間,層層後撤,消耗敵軍有生力量的同時,退下來的部隊撤而不散,隱於兩側山林之間,形成一個巨大的口袋陣型,以佯敗來誘慕容麟驕兵深入,而後再在關中南面門戶武關之前,四下合圍,聚殲來犯之敵,反敗為勝!而在其過程中,坐鎮長安的姚嵩要誘反拓跋珪,待其罪行彰顯之後再以平叛之名一舉擊破,永除後患‐‐方為一箭雙鵰之良策。然而拓跋珪居然一直按兵不動!任臻不在宮中,長安軍備空虛之事想必他早已探知,可一直稱病卻毫無動靜,著實夠沉得住氣。他不急,姚嵩自然更不能急,他相信慕容永雖在一路&ldo;敗退&rdo;,但整個戰局依舊在他們的掌控之內,然而一封星夜快馬送來的戰報卻教姚嵩驚躍而起‐‐原來東晉大都督謝玄趁兩燕拉鋸,慕容永向西北撤軍而慕容麟一路死追,河南一派混亂之際,率領北府兵的兩萬精銳人馬悄然自襄陽城渡江,沿漢水北上,一路攻佔許昌、弋陽等重鎮,僅戰一夜就從後燕守軍手裡奪取了南陽‐‐這也是自晉室南遷數十年以來,司馬氏的王旗第一次得以洛陽江北中原的腹地(注1)。謝玄不是慕容麟,此人驚才絕豔,高瞻遠矚,絕不會被一城一地的得失衝昏了頭腦,他的下一步,自然是距離南陽僅三百多里的東都洛陽了!若南陽洛陽皆復為所得,則整個豫州就會成為東晉朝廷在黃河以南進可攻退可守的絕佳壁壘。屆時謝玄聲望更隆,北府軍士氣大振,&ldo;北伐&rdo;之說將會重新興起,將來西燕南部邊境會永無寧日,北府軍也將直接威脅關中。姚嵩撫額皺眉,千算萬算,獨獨漏算了這一環,白給那廝一個可乘之機來坐收漁利!上一次在長安城讓謝玄得以脫身,終釀大禍,一直讓他悔恨不已,他甚至不知道東晉朝廷何時悄悄起用了謝玄‐‐東晉雖然新立了安帝,但主政的依舊是司馬道子倆父子,怎會重新重用他們一直忌憚的王謝子弟來分權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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