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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拓跋圭行到莫題面前，這個正值盛年的莫氏族長被比他小了十多歲的青年眼風一掃，頓時頭皮發麻‐‐他就知道皇上記仇，此番回京，不會放過他當日援救不及，送糧不至之罪！寒風料峭，他擦去額上熱汗，搶先一步跪下，告罪討饒。拓跋圭這次沒有紆尊降貴，站在原處低頭俯視著他道：&ldo;雁門之敗源於訊息走漏，當時戰局混亂，軍命迭出，你遲了數日倒是情有可緣，然則若非朕破釜沉舟，我數萬大軍險些被高車包圍全殲，朕每每想起，都心中後怕啊。&rdo;說罷一抬手，立即有人送上一支羽簇殘舊的箭矢。拓跋圭狀甚認真地轉過箭頭端詳片刻，又將箭頭直指莫題遞了過去：&ldo;當年朕在牛川起兵復國，初時兵力寥寥，便召集代國各部舊臣於盛樂歃血會盟，派人給你的父親莫納婁送了一支當年先祖所用的舊箭，請他出兵助我一臂之力，你父親是怎麼說的？啊，朕還記得‐‐&lso;初生牛犢豈勝過載&rso;，還把這箭送還給朕。&rdo;莫題接箭，汗如雨下，一再地磕頭求饒：&ldo;臣有眼無珠，其罪當誅！後，後來臣舉族效命從無二話，請陛下念我父病重，已久不理事，饒過他和臣的妻兒吧！&rdo;話音剛落，幾道急促的馬蹄聲踏破死一般的寂靜，黑衣墨甲的幾名武士旁若無人地馳過百官御道，齊刷刷地翻身下馬，跪在拓跋圭駕前，為首之人將一隻血痕宛然片片刺目的包裹高舉過頭，聲音低沉嘶啞宛如鬼哭：&ldo;啟稟陛下，莫那婁方才已經伏誅，莫題府中一百二十四口無一走脫，盡皆處死！&rdo;莫題慘叫一聲，當場昏厥。餘下眾人無不悚然而驚‐‐鮮卑八部之一的莫氏，拓跋圭說滅就滅，還是在這麼一個誰也沒想到的時候！侯官者，不入三軍而直達天聽，可偵查百官，執法殺人，不問而取，世人談之色變‐‐這是終北魏一朝百餘年不輟的秘訊偵察組織侯官衛第一次的公然亮相。拓跋圭緩緩地背過手去，穩穩跨過那具癱軟的軀體，一步步地朝宮闕深處行去：&ldo;眾卿家還在等什麼？莫題留下的領地與人口，總要重新分配才行啊。&rdo;賀蘭訥低頭喝了一口滾燙的酥油茶，勉強定了定神，晁汝在旁送上一方帛巾，賀蘭訥接過，喃喃地道：&ldo;皇上動如雷霆，偌大一個莫氏，說滅就滅了，全然不管後果‐‐雁門失利，我們也是有份的…&rdo;晁汝低頭重咳數聲，有氣無力地道：&ldo;君長不必過慮。皇上族滅莫題，其實早有預謀，雁門之事不過是個幌子。他今日之舉疾如迅雷，確實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現在的各部大人們想必人人自危。但是，鮮卑八部，他也不能連根拔起，否則國本何在？我賭他對八部是想分而化之，真正想對付的，另有其人。&rdo;&ldo;誰？衛王？&rdo;賀蘭訥一搖頭道，&ldo;皇上對衛王賞賜最豐，莫題的領地和奴隸也大半給理他，還讓他做了太尉，若是想對付他又豈會授予兵權？&rdo;&ldo;皇上確實有意安撫衛王。可君長忘了長孫肥？他可是衛王羽翼，就這麼被輕描淡寫地發配邊疆了。&rdo;由於後來的那場宮門喋血太過驚心動魄，使得先前調派長孫肥前往北海郡之事顯得沒那麼引人注目。晁汝喘了口氣，繼續道，&ldo;宮內眼線回報，皇上回去後還破天荒地誇獎了二皇子拓跋紹&lso;性情類父&rso;‐‐他可是素厭二皇子頑劣的啊‐‐這是為了敲山震虎，警告劉夫人不要再與外臣接觸。當年前線失利，雁門失守，戰局不明，平城不知皇帝生死而人心惶惶，衛王可是暗中做好了準備謀立大皇子以防不測啊。皇帝陛下心裡可記著那一茬兒呢。&rdo;賀蘭訥回過味來：&ldo;那依你之見，如今當如何是好？&rdo;&ldo;衛王與皇上翻臉，對君長百害而無一利。&rdo;晁汝在人前說話似乎永遠慢吞吞地喘不過氣來，&ldo;皇上推行漢化重用漢臣之後，衛王很得鮮卑人心，所以皇上才對他特別忌憚‐‐我方才說過，皇上對鮮卑各部總得剷除一些，留下一些，選一個鎮得住場的人物代他管理。君長何不順水推舟，幫皇上滅了衛黨，接下來論資排輩、此消彼長，鮮卑各部就該對君長馬首是瞻了，對二皇子的將來大有助益。&rdo;賀蘭訥琢磨再三，撫須頷首：&ldo;幸而有你藏身宮闈交通訊息，又為老夫籌謀出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