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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是朝見天子的禮儀了。群臣起身，聽司馬元顯又道：&ldo;先生既有要事找本王相商，諸位這便散了吧，明日再議。&rdo;眾人都巴不得這一聲‐‐都猜的出謝玄挾怒而來所為何事。剛剛在山陰之戰中殉國的謝琰乃先朝名相謝安的嫡子，謝玄與其叔謝安感情深篤，非同一般，否則謝安也不會放著兒子不選，而將陳郡謝氏的家主之位傳予侄兒謝玄，誰知這邊廂謝玄一被貶官削爵，在外帶兵的謝琰便因孤軍追敵而戰死沙場。除了謝琰本人驕傲輕敵之外，客觀原因當然因為坐鎮中樞參知政事的司馬元顯袖手旁觀，坐視不理，遲遲不肯派出援軍，以至會稽八郡相繼淪陷，整個三吳地區都陷入戰亂。謝玄此時來找司馬元顯，斷然不是善茬，大家當然是迴避的好。待人走了乾淨，司馬元顯方道：&ldo;先生，坐。站而論交非待客之禮。&rdo;謝玄一個箭步上前，墨陽劍出鞘，噌地一聲刺進司馬元顯身下的褥子旁，咬牙切齒地道：&ldo;你這瘋子，竟真地坐視瑗度孤軍奮戰而死，會稽淪入亂民之手！這是你司馬氏的江山！&rdo;司馬元顯瞥了一眼近在眼前的三尺青鋒，心裡道，數月不到，謝玄竟已日夜勤練迫使自己能單手使劍了，雖目前身手還遠不及當初，然則以後呢？假以時日，以謝玄之堅忍，便是東山再起也非難事。&ldo;先生錯了，如今這還是晉安帝司馬德宗的天下，而非我司馬元顯。&rdo;他臉上端著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轉為陰冷：&ldo;謝琰之死乃先生之過。若非你不相信本王說到做到一言九鼎，而見死不救，謝琰只怕不會死地這般壯烈‐‐先生放心，他畢竟是誓死不降、為國捐軀，本王會為他風光大葬，生榮死哀，讓你將來也不至於無顏見謝相於九泉之下。&rdo;謝玄氣地周身一顫，忍不住紅了眼圈：當初保舉謝琰為荊州刺史，就是想給他權柄之餘，讓他遠離建康的政治漩渦，沒想到此次還是被自己牽連身死‐‐他怎麼對的起將整個謝氏交予自己的叔父？！&ldo;你，你就為了這點私怨，而任由神州沉陸‐‐你可知孫恩會如何踐踏淪陷地的黎民百姓！&rdo;&ldo;那又如何？本王是真龍之子，還在乎蟻民生死？&rdo;司馬元顯漠然道，&ldo;孫恩如今氣勢正洶，我犯不著正面其鋒。這些烏合之眾是無法真地在我朝腹地站穩腳跟的，待他們爭權奪利內訌不止之際，再王師南下，不更能收買人心？&rdo;謝玄氣結，拍案道：&ldo;等那麼久會稽八郡都不知道給禍害成什麼樣了！北府軍就駐於京口，足以與孫恩主力一戰，你，你若是不放心，譙王司馬尚之的徵西軍已經班師，亦可出征，收復會稽！&rdo;話音剛落，門被輕輕推開，閃進一道清雋瘦削的身影來，默不吭聲地託著兩盞香茶走向二人。&ldo;先生不在其位不謀其事，大可不必如此激動。&rdo;司馬元顯接過一盞茶碗，便命來人轉奉予謝玄。謝玄定睛一看便覺得眼熟，下一瞬便想起是上回在王府裡見到的青年侍從，相貌俊美，身姿挺拔，與司馬元顯儼然關係特殊，如今見他又是一身與自己差不離的青衫廣袖，登時心裡膈應的很，不耐地推開：&ldo;你到底怎樣才肯出兵！&rdo;司馬元顯面色一寒，忽然一把扯過那小廝，在清脆的碎瓷聲中，將他按倒，脖頸處正緊緊貼著謝玄那柄寒光閃閃的墨陽劍：&ldo;本王要他奉茶，先生若不領情便是他的過錯，要他一條命小懲大誡也是應該。&rdo;謝玄擰著眉瞪向司馬元顯，見他又將自己手裡的茶碗遞了過來，和顏悅色地道：&ldo;先生難道還不知道我是如何言出必行的。&rdo;為著洩憤為著出氣，司馬元顯連整個會稽都可不理，還會顧惜一個下人的生命？謝玄鐵青著臉，將他手中的青瓷茶碗接過，一氣牛飲地涓滴不剩，末了一抹唇道：&ldo;放人！&rdo;司馬元顯又恢復笑嘻嘻的模樣，將掌下之人推開：&ldo;先生長於軍事卻未免疏於人事。孫恩一鼓作氣佔了會稽八郡，情勢大好，為何就止步不前了？反而向朝廷上表，聲稱要誅殺我與父王為他孫家平反？&rdo;他舔了舔唇：&ldo;孫恩到底不過是個目光短淺的無膽鼠輩，他不敢真地作亂稱帝，事到如今還抱有朝廷招安的幻想‐‐鬥志不堅，焉能長久？只要使出拖字訣，吊著那些亂民的胃口，使他們欲進不能，欲退不止之時，再以數倍優勢的兵力度過錢塘江，軍臨城下，我不信孫恩等人不會慌張無措退兵離去‐‐豈非兵不血刃可解萬民倒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