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暮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523頁,我不是慕容衝,楚雲暮,630看書),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他鉅細無遺地思考定奪,腦海裡簡直忙亂成了一鍋沸騰的粥,這麼些天來,他日日如此,不敢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鬆懈與空隙。因為只要他閉上眼,靜下心,就會想起他從馬上墜落的瞬間,就會想起自己數月以來暗無天日的絕望‐‐而後他便無可控制自己的憎懼怨怖,這世上有什麼比一個在位當權者失去理智來地更加可怕?他必須藉由千頭萬緒的冗雜事務來讓自己忘懷。然而事情總有想無可想的時候,謝玄低頭看著自己僅存的左手,在黑暗中出了許久的神,而後他身不由己地起身,悄悄往夜色之中掠去,沒出多遠,便遠遠瞥見兀烈今夜探望已畢,正從任臻房中走出‐‐因為任臻病重,行軍趕路之時二人同車,但紮營過後,便只能別處安置,以避人耳目。這就是他們明面上應該有的關係,楚河漢界、涇渭分明。謝玄耐心地等兀烈走遠,這才現身,出手如電地將門口的兩個親兵一招點穴,謝玄像一條鬼影一樣掠進屋,輕車熟路‐‐他早已不是第一次掩人耳目地潛入此處了。自家地盤,卻要做賊一般,謝玄苦笑了一下,如往常一般在任臻身邊盤腿坐下,不必再偽裝那一派從容不破諱莫如深的名士風度,不必再算計籌謀計較得失‐‐也唯有在他身邊,他日漸紛亂與失控的情緒才能得到片刻的寧靜,彷彿這些天的風風雨雨從未曾有。所以這些天夜深人靜之時,他總是獨自而來,演一場促膝談心的獨角戲,粉墨登場的,卻終於是他們兩人。他轉頭看向昏睡著的任臻,仍有做夢一般的錯覺。慕容垂兵圍長子,他瘋了一般突破封鎖要援救燕軍;而後他中箭身殘,不得已卸職避禍,卻又落到了司馬元顯手中;最後任臻為救他傾國而來,卻失了函谷雄關以及他的愛人‐‐最終落到了這步田地。誰都知道這二人乃刎頸之交,交情卻好到傾國覆城的地步,徒惹眾人側目怨恨,如此種種,像是冥冥中誰也還不清的孽債。謝玄在慘淡而微弱的月光下凝視了他,輕聲道:&ldo;你可知我在人前為何不能再像以往那樣對你?&rdo;明知對方此時無知無識,他放心而直白地自問自答:&ldo;我心中有鬼。&rdo;這話在平時是萬萬說不出口的,所以謝玄掩耳盜鈴一般掩去了任臻的耳目,火熱的掌心下是被秋風浸染的冰涼肌膚,謝玄傾身逼近了他,平淡冷靜地,呢喃一般地道:&ldo;其實你這樣也很好,至少不會為了旁人傷心失常。&rdo;這話甫一出口,他自己便打了一個寒顫,自覺有點變地像司馬元顯一般魔怔‐‐他的清高他的風度,端足三十年,卻是一朝喪盡,被囚禁折辱了三月有餘,他縱使從未自暴自棄,卻怎會全然不留創傷?若任臻清醒著,那麼他也須得強撐下去,做個他眼中一如往昔的謝家寶樹,然而現在,他在天下所有人勉強都要偽裝,唯獨在他面前,大可不必了。謝玄俯下身,猶豫片刻,末了還是隻將唇淺淺地印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隔著自己的血肉,他吻上了他曾經燦若星辰的眼眸。手心裡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謝玄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掀開左掌,果然任臻昏昏沉沉地眨動眼睫,像是清醒的光景。謝玄一顆心砰砰直跳‐‐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吻喚醒了他!然而強斂心神,他又恢復成了從容端鎮的謝都督,低聲道:&ldo;醒了?&rdo;任臻緩緩睜眼,卻是似醒非醒,眼底還是一片混沌,朦朧中他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黑髮披肩眉目如畫的俊美男子半晌,忽然費力地抬起手,輕輕地將他拽向自己。在謝玄還不及思考或反應的時候,任臻已微仰起頭,顫抖地吻上他微張的唇,發出一絲哭泣般的慨嘆:&ldo;子峻…子峻。&rdo;太好了,原來種種悲訊,都是噩夢一場。這十年來我們聚散離合,愛恨糾纏,都挺過來了,有什麼誤會災厄解不開闖不過?我們正要相守一世,你怎會有事,怎能有事?!謝玄打了個劇烈的寒顫,他輕輕地推開他,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字地開口道:&ldo;任臻,姚嵩死了。&rdo;任臻痴痴傻傻地看著他,似不能理解,謝玄定了定神,再次重複道:&ldo;你的姚嵩,死在函谷關前,魏軍蹄下‐‐&rdo;他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冷酷道:&ldo;你大可再畫地為牢、顧影自憐,繼續做你的春秋大夢!&rdo;任臻哆嗦了一下,謝玄的字字句句皆如重錘一記一記地直擊心扉,他本能地想要逃避,然而謝玄揪住了他的衣襟,不容他再做躲閃‐‐姚嵩戰死,埋骨他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