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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對面窗紙後人影的彈奏,起初動作有些生澀、僵硬,如同皮影戲,然而隨著琴曲卻越來越真。那人影從一開始的動作較小,隨著樂器高亢,身法也越發激昂,或低頭,或昂首大開大合間動作自然了許多,再仔細看確實就是小蘋側影連頭上釵環都俱在。驚愕中他只能不停回頭,對照兩邊動作,卻看河對岸那人影彈奏時體態雙手月這邊小蘋已然漸趨一樣。最終琴聲合併,完全聽不出琴聲有先後,也不再有空谷回聲的感覺,而兩邊兩人的動作也全般一致了。 沈括知道此刻不能再有半點猶豫,哪怕隨便做個決定也好過不做決定,於是趕緊搶下樓去。樓下包拯也正在瞌睡,睡的倒是不死,聽有人噔噔下樓猛醒過來。 “何事?何事?她尋死了?”老包醒來第一想便是小蘋自殺了。 “非也,非也,是那彌勒教又蠢動了?” “何處蠢動?” “聽,那裡琴聲處……” “什麼什麼……”文彥博也淌著口水醒來,“哪裡有糜肉餡的春餅?” 他還在夢中沒有完全清醒。把彌勒教蠢動聽成了糜肉餡的春餅 老包仔細分辨,終於聽出了到屋子外還有一處同樣琴聲。兩人直出後院去看,也顧不得文彥博醒沒醒。屋子裡面動靜驚動前院值守的徐衝,他也帶著幾個禁軍穿過屋子也到後院。 老包人到後院時已大致清醒,他也發現樓上小蘋的琴曲與一河之隔的那座會仙樓上傳出的琴聲幾乎一樣。兩人在各自窗後的影子也全無差別。 小蘋這院子後院很小,後牆幾乎緊貼著蔡河,這蔡河只是連線護城河一段小運河從漕門進來,河本身不足三丈來寬,那會仙樓上小蘋剪影,就真真切切在眾人眼前。 “又是故弄玄虛。正要全抓來伏法。徐衝,馬上帶人過河,活捉上面裝神弄鬼的妖人。抓回來先脊杖三十。” “是!” 徐衝答應一聲帶領人馬衝出後門,然而那人影近到抬頭可見,卻沒法直接渡河過去,左右看,東面有座小橋倒是不遠,就在百十步外。於是徐衝帶領著一群軍漢拿著長槍大戟,就向那橋衝過去。 沈括哪兒敢掉以輕心,他比眾人更早覺察到哪裡不對頭,猛喊一聲不好,轉回身就要上樓。 就聽到樓上哐啷一聲,似是鐐銬落地聲。再抬頭看,小蘋閣樓上燭光頓滅,琴聲立止。那小蘋人影也不見了。他竄進屋子,就向樓上跑,老包趕緊招呼幾名開封府借來的皂衣差人緊跟他身後跟上樓去。 一行人踩著木梯子噔噔噔奔上樓,再急衝進小蘋臥室裡。 屋子裡哪裡還有小蘋。藉著窗外月光,只見一副手銬一條腳鐐丟在地上,那張琴上,站著一隻五六寸長的紙人,和另外七隻三寸長的紙人,一起在風中亂舞。 沈括:“啊!”的一聲大叫不好,一屁股坐到地上。 “妖女跑了,妖女跑了。”跟著他上來幾名禁軍,摸著黑跑下樓去報知包拯。 沈括雖然驚到坐到地上,倒是立即清醒了些,於是起身也沒有急著下樓。他站定桌子邊飛快思忖過往,然後猛然醒悟——也許她還沒有跑,只是藏在了什麼地方?他警覺環顧四周,四周黑漆漆,這屋子裡似乎藏不得一個人? 想到自己再次失手,不由得憤懣從胸中湧起,心思又轉向一團麻。但是他再次提醒自己,小蘋極可能還藏在附近。活人怎麼可能說沒就沒。 正打定主意要搜查屋子,就看到窗對面會仙居上窗戶開啟。小蘋已然就在那裡站著了,望著自己。 兩人就這麼隔著五六丈遠而已,看得真真切切。那不是小蘋還會是誰? 她就站在窗裡冷冷看著這邊,如同看一個已同陌路的負心男子一般。 “冤家,我說過我走了。”小蘋說。那聲音分明就是她。她真的會彈紙遁形的仙術?就算有地道,也不知如何能過得河去? 樓下包拯文彥博與眾人也仰頭看得真切,聽得清楚,包拯也驚愕的合不攏嘴。 “小蘋!不要投河,且聽我說。”沈括喊道。 “冤家莫盼我投河,我不會尋死,我們自還有緣相見。”小蘋冷冷道。 時間如同凝固,院子裡幾十人連同包拯文彥博,全都抬著頭張著嘴,看著小蘋在那裡說話。 那邊徐衝引著二十幾名軍漢已然過橋向會仙居衝來,衝到門下卻發現門鎖了,於是眾人一起踢那大門。 這功夫,沈括與對面小蘋就這麼互相望著,都沒有移動視線。 沈括一度懷疑,她確實是紙片變的,所以與剛才還風情萬種的小平相較,眼神有些寡淡和怨恨。然而再一想,她分明就是恨自己來抓她,剛才那副騷浪樣子才是演的。 凝固的時間再次流轉。徐衝一腳踹開大門的瞬間,就見會仙居一側房上升起一團斗笠形的煙霧,分明就是帽妖,它就在眾目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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