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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診療。我的繪畫分析,我的心理治療,最終也沒有把她從死神手裡救出來。她是自己跳的?還是被人推的?我腦子裡一團『亂』麻。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陸曾翰的電話響起:“在哪呢?”

“診所。”我答得有氣無力。

“我去接你。”陸曾翰掛了電話,什麼也沒問。

不到一刻鐘,他已經坐在了我對面,我看著他直髮呆。他輕輕敲了敲桌面,目光澄淨:“不要這樣,可喬。遇到問題,不要先打倒自己,要留著精神打倒問題。”

“你知道了嗎?”我恍惚地看著他,“陳晨死了。”

“我知道。南城的訊息,一向是長了腳的。”陸曾翰說道,“很多人說的有鼻子有眼,說她是讓惡鬼纏身,索命了。”

“惡鬼?”我愕然,苦笑道,“南城的訊息果然是傳得快,還帶加工。”我嘆了口氣,“不過他們說的也不是沒有根據,陳晨臨死的時候,手裡還攥著我給她的『藥』,她是想活著的,她不想死。”

“你給她的『藥』?你不是不能開『藥』嗎?”陸曾翰微微蹙眉。

“我找韓醫生幫她開的。”我嘆了口氣,“沒想到,還是沒能救她。”

陸曾翰出了會神,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先吃飯去,去散散心,有什麼事回頭再想。”

我站了起來,跟著他走出去。在樓下隨便吃了點,我還在發愣,陸曾翰的眸子裡有絲心疼,抓起我的手,把我拽到車上。

“去哪兒?”我有氣無力的,“要不還是回家吧?”

陸曾翰沒有說話,只是把車開得飛快。車開到了東浦碼頭附近,那裡很荒涼,沒什麼人。陸曾翰的車停下,我和他一起下了車。眼前的海水在輕搖細語,靜靜翻著浪花,折『射』著淡淡的銀『色』月光。海風吹著,我心裡稍微紓解了些。

在我看海的時候,陸曾翰不知道從哪拖來一條破舊的木船,把西裝的褲腿捲起來,衝我喊著:“可喬,上來啊。”

看著他滑稽的樣子,我忍不住也唇角上揚,衝他走了過去。那條船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鏽跡斑斑不說,上面的木頭有些都漚爛了。只是船槳還是完整的。我笑道:“要划船嗎?”

“上來再說。”陸曾翰向我伸出了手,我把手搭在他手上,被他一拽,就輕輕上了船。

陸曾翰笑道:“帆船還扔在古厝島,來不及帶你去了。就拿這條船湊合湊合吧。”

我抿唇微笑。船很破,晃晃悠悠,陸曾翰划船的水平不怎麼樣,船擺了半天才晃出去一點,他划船的技術可遠遠比不上他帆船的水平。可是,那夜的月很美,煙籠寒水月籠沙,輕輕柔柔的能把人的心化開。陸曾翰笑道:“你覺不覺得人生像一條船?”

“怎麼說?”我問道。

“起初,都想登上一艘安穩的小船,可一旦駛出港口,就由不得自己了,也許船會破,也許會遇上大風浪。讓你有時候真想棄船跑了。”陸曾翰衝我勾唇輕笑,“就像你,開頭是信心滿滿做個治療師,可現實並不能隨你願,也許你治不好人,也許你以為治好的人,突然死了。”

“是啊。”我嘆了口氣,“這種感覺很不好受。你呢,遇到過這種把握不了的事嗎?”

“我?”陸曾翰看著遠處,有些失神,勾唇笑笑,“我已經偏航很久了。到處都是我把握不了的事。我原打算做的,和我實際做的,差了不知道多遠。有時候,真希望是場噩夢就好了。”

他的話讓我心裡一顫,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壓抑是我沒意料到的。我看著他道:“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按照原來的目標繼續走,不管多曲折,總能到。”陸曾翰目光很堅定,“我一直這麼相信自己,更相信你。”

“為什麼更相信我?”我不解。

“你蘊藏的力量,你自己都沒發現。”陸曾翰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子裡是亮亮的光彩。

我不禁笑了。忽然腳下一涼,我低頭一看,驚呼起來:“船漏了。”抬眸看著陸曾翰,“怎麼辦?”

“跑啊。”陸曾翰拉著我從船上跳出來,好在船跑得還不遠,水剛沒到大腿,陸曾翰拉著我艱難地向岸邊走去,我的裙子,他的衣服,全溼了。

到了岸上,我和陸曾翰互相看著對方,腰以下全溼透了,和著泥,狼狽不堪,我和他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心情也隨著像月下的海,輕柔得不見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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