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可奈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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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媽道：“方才姑爺守了您好一陣，後來林寅來找，好像是有些事情呢，這才跟著走了。我看姑爺這次是很緊張您的。”

芷若不語，不過回過身去，略微仰起頭來，她看著天花板上的影子，影影綽綽的，好似跟她的心境一般，總有些搖曳。

“奶媽，收拾下，我們中午就走吧。我想過了，當初我是被抬程序家的，如今要走，也堂堂正正從正門走。”芷若闔眼，輕聲說道。

奶媽微微愣住：“姑爺不是說，你們還會再談一談麼？”

芷若搖了搖頭：“他這是想要拖延時間，並非是真能同我說出個什麼道理來。他這個人，我倒是再瞭解不過了。我方才仔仔細細又想了許久，到底是不該再拖下去了，所謂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

“大小姐可想過去處了？”奶媽說到。

芷若笑了笑：“奶媽，是你糊塗了麼？難道離開了程家，我們就真的沒地方去了？這上海這麼大，總有一處我可以落腳的地方。再不濟，咱們就走旁的方法，總能回處州去，那裡還有人幫咱們守著宅子呢。”

奶媽見芷若的樣子，也不似先前那般傷心了，看起來是真的想的差不多了，於是便道：“我去喊福貴來，我們收拾收拾，這就準備隨您走。”

芷若這廂在準備離開程家，那廂，逸珠的肚子卻突然陣痛緊縮了起來，疼得她連聲呻吟。這個時候臨時找醫生，一個也不得空。程老太太實在是著急了，便連忙喚人尋了一個產婆來。

那產婆用的還是老辦法，先燒水，又往逸珠身下墊草紙，檢視洗刷和包紮嬰兒要用的東西，把她帶來的剪刀放在鍋裡煮了消毒，又向程老太太要塊乾淨帕子，預備到時候讓逸珠在嘴裡咬著。

逸珠到底是頭胎，心裡害怕，死死拉住程老太太的手不肯放。老太太雖然說帶大了幾個孩子，可是這會在逸珠床邊坐著，一張臉也是神色緊張。

偏就這個時候，那關雨時竟然不在家裡頭。程老太太派了底下人去尋，半日也不見人影，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逸珠在房中叫聲淒厲，無奈胎兒戀著娘肚，就是不肯出來。程老太太聽著，面白如紙，喪魂失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底下老婆子開門去拿參片的檔口，老太太抓著產婆的手就道：“我孫女這是不是難產呀？”

產婆搖了搖頭：“這個可不好說，到底是頭胎，恐怕就是費事一些。”

這一胎確實漫長，乃至於底下人來報，說是芷若有事來見，程老太太一時也沒聽進去，只讓在外頭等著。

芷若帶著奶媽、福貴，在屋子外頭聽到逸珠慘叫，也便知曉，恐怕是逸珠在生產了。芷若心下想著，這怕是也顧不上道別了。索性心下一橫，拎著藤條箱子，就帶著奶媽與福貴出去了。

奶媽道：“大小姐，這逸珠小姐在生產呢，您就不去看看?”

芷若苦笑了一聲：“我在她們看來不過就是個外人罷了，這個時候湊什麼熱鬧呢？恐怕我瞧瞧了，還指著我是去添堵的，我又不識得醫術，怕是一點忙也幫不上呢。看樣子，這家裡頭還會忙上一陣，索性還是走了罷。我寫個字條，你著老媽子轉交予老夫人，也便算是別過了。”

奶媽嘀咕了一陣，只好同意。芷若認定了的事情，總是很難再去更改了。

到了門口，不出所料的，幾個底下的聽差和老媽子都面面相覷，不敢攔著，到底這面上還是程家的少奶奶，也不是這坐牢的囚犯，誰又敢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