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鷓鴣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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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這是一架私人直升機，福貴多半也是第一次見到，因而感到十分詫異。他與奶媽兩個人連忙停下手頭所有的事情，朝著遠處的黑點奔去。

那裡有一家直升機，螺旋槳在“噗噗噗”地轉著，草坪上的枯草被這旋風捲起，飄到了百米之外。

飛機的艙門開了，從上頭下來一個英姿颯爽的影子。只見她穿著一身緊緻有型的皮質夾克衫，手上戴著一副白手套。頭上戴著飛行員專用的皮帽，待得攀爬下直升機，她順手便將那副專用的飛行眼鏡摘了下來。

奶媽原本還不太敢靠近這個女人，待得眼鏡落下，她這眼眶瞬間就盈滿了淚水，一下就身子搖晃著跑了過去：“大小姐！”

她跑過去，一把便攙住了芷若細瘦的膀子，然後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得，不停地揉搓著，那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的天哪，我的地呀，竟然真的是大小姐回來了麼！”

芷若展開笑顏，一把將奶媽攬入懷中，拍了拍她傴僂的後背：“奶媽！是我！我回來了！”

螺旋槳的噪音很大，幾乎將兩人的聲音給湮滅了。可是奶媽什麼也管不上了。她原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老死在蘇家老宅裡了，如今竟然還能見到芷若歸家，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叫她激動的不得了了。

福貴這個時候才走上前去，對著芷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大小姐！”

芷若笑了笑，也跟著拍了拍福貴的肩頭，眼見著福貴臉上也長了褶子了，自是笑中有淚：“好呀！真是好！你們都在呢！”

…………

沉寂已久的蘇宅，因為芷若的歸來而顯得額外的有了生氣。奶媽連做飯的念頭都沒了，這整日只拉著芷若的手，聽她說話。她總覺得腦子裡有些嗡嗡作響，恐怕這是她的一場夢。因而她就拽著芷若的手心，但凡能感觸到她的熱度，那就說明她不是在做白日夢。

原來，離開上海以後，芷若並沒有真的南下。反倒取道南寧，輾轉從滇緬公路而出。幾經波折，坐著貨船又出洋了。

但是她重新選擇出洋卻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賑濟資金而去的。在基礎設施受到日本人嚴重破壞以後，顯然舉國上下都已經拿不出一分錢來賑濟了。

游擊隊與護國軍與日本人的戰事打的也是越發的如火如荼，這個時候，就更需要一條渠道來籌集賑濟的資金。芷若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海外捐款。

芷若到達法國以後，並沒有忘記她的初衷。她想法設法在英國與瑞士組織抗日募捐活動，而後前往美洲，在美國與加拿大巡迴演講，主持了多次的抗戰籌款集會。

在舊金山，芷若遇到了從前瑞士航空學校的老師，芷若表達了要環美募捐飛行的願望。對方為了支援她的工作，主動找本地的企業資助了一架輕型飛機。

芷若就開著這一架史汀生·瑞連特型單翼機，開始了她大膽的環美飛行募捐之路。這架飛機周身都塗滿了中國紅，並且以豔黃的邊做修飾，她把這架飛機命名為“中國精神”。

一箇中國女人，開著一架飛機在美國飛行募捐，這樣一件新奇的事情，很快就引來了當地媒體的報道。

在正式起飛之前，芷若對美國的記者說道：“我們中國的人永遠都有最堅強的勇氣去保衛祖國，現在中國正遭受著日本鐵蹄的蹂躪，幾乎所有的老百姓都在戰火血泊中掙扎。國難當頭，我雖是女子，也自有一份責任與擔當。我此番準備環飛美洲宣傳抗日，徵求募捐，只求能為抗日盡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