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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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林滿躺下,翻了個身,背對著自己,把他的襪子脫下來,說:“沒關係,今天沒客人。”
林滿依然自顧自地道歉:“本來想著過兩天再說,但是我明天要去臺灣了。”
劉巍把拇指深深地按壓進他的腳跟和腳心,林滿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又說道:“我的一個老朋友在臺灣開畫展,我要去找她。”他的聲音很溫柔,又問道,“劉師傅,你去過臺灣嗎?”
“沒有。”
“臺灣很漂亮的,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天際線。”
劉巍想象不出來,他最接近的嗅覺記憶僅僅到達機場。化妝品的味道、烤咖啡豆的味道、皮具和真絲衣服的味道,都是些昂貴的味道。
劉巍在腦海中仔細地一點點描摹出機場的玻璃窗。忽然,他聞到了林滿身上一股陌生的味道,該如何形容?首先是汗水,汗水破壞面板表面的油脂,一股油膩的酸腐;然後是恐懼的氣味,像是咀嚼金屬後嘴裡的血腥,酸澀;還有面板下血肉糜爛的味道。
這股味道是如此特殊又熟悉。劉巍與此相關的回憶緊緊地鎖閉在大腦皮層下最隱蔽的地方,需要費力翻找才會出現。
想起來了。
是死亡的味道。
他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時還有著微弱的視力,世界永遠像夏日晚上七八點一樣昏黃。他和獨居的奶奶住——父母遺棄了他。只有老人和小孩的房間寂寞得像戰亂之後的小城。奶奶上午去種屋後兩畝小油菜,下午就坐在沒有光亮為了省電也不捨得開燈的房間,唱一首沒有什麼旋律的哀歌:“都說我命裡剋夫啊。都是我作的孽啊。你大年三十的早上還吃了一碗蛋炒飯啊。晚上就不行了。都是我作的孽啊……”唱的是幾年前的大年三十死去的爺爺。
後來奶奶得了病,躺在床上,高燒一直不退。有一天神志較往日好得多,在門口曬壽衣,全套的行頭,內衣、中衣、鋪金蓋銀的繁縟,如同京劇裡的繡花戲服。劉巍的視力已經很差,可那花團錦簇的壽衣在他的眼裡依然耀目,像一團微暗的火。這是奶奶一生最齊整光鮮的衣服,她或許想到自己黯淡的一生,或許想到自己看不見自己穿上這一襲華服,或許想到這些不過是枉然的奢侈,總之,她流下了眼淚。
就在這時,劉巍聞到了這股死亡的味道。在奶奶抖落壽衣上灰塵的瞬間。
“阿嚏!”林滿一陣掏肝扒肺的噴嚏。
劉巍讓小張把窗戶關上,喊了幾聲,沒有人答應。林滿說:“小張出去了。”
劉巍說:“她老是這樣,出去也不說一聲,讓我一個瞎子自己在這兒待著。”他以極大的耐心從林滿腳踝處一點點向上用力推,一直推到大腿。
“感覺體溫有點兒高啊,是發燒了嗎?”劉巍問。
林滿疲憊地說:“不知道,最近幾個月都沒有力氣。前段時間背上一大片紅不紅黑不黑的血斑,現在沒了。”
“還是要去醫院看啊。”劉巍說。
“是啊。”林滿附和。
令人尷尬的沉默。兩人都知道林滿不會去醫院。林滿想要解釋:“等我從臺灣回來。”
又是一陣沉默。劉巍知道去醫院看也沒用,這股若有若無的死亡的味道只會越來越重,直到生命結束,或許半個月,最多半年。而林滿則不斷逃避著對死亡的想象。他要去臺灣,去見他的老朋友。
劉巍讓林滿翻過身,正面朝著自己,自己走到床頭一側,按壓林滿的耳後和頭皮。
“我總覺得你在看著我。”林滿說。劉巍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他知道它們看起來有多麼奇怪,瞳孔在眼眶裡不受控制地轉來轉去。
“唉,沒法想象。”林滿繼續總結道,“我是說沒法想象你的生活,靠色彩和影象生活的人,想象不出看不見會怎麼樣。”
“習慣了就好了。”劉巍說。
“可那不就喪失很多樂趣了嗎?劉師傅你今年多大了?”
劉巍說:“三十二。”
林滿笑道:“你還沒有過女人吧?”
劉巍有些惱火,正常人好奇殘缺的人如何做愛,就像好奇兩隻蚯蚓如何交配。
“我有愛的人。”他幾乎是逞強一樣地說道,隨即又笑道,“她不知道。”
是一年以前總來找他推拿的女孩兒。
“有人嗎?”她第一次進門時,怯生生地問。聲音像清泉,從他乾涸的記憶裡流淌出來。
他的手指搭上女孩兒的胳膊,感覺到她又細又結實的肌肉,隨著呼吸泛起微妙的起伏。他托起女孩兒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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