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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還會撇下汪顧和汪爸爸到河邊去散步,並美其名曰“girl’s talk”,嚴禁旁聽。汪顧只是覺得師燁裳說這席話時雲淡風輕的態度讓她覺得不舒服,難以琢磨,甚至隱隱有些害怕。

但這卻偏偏是她最熟悉的師燁裳。

汪顧第一次見到師燁裳時,師燁裳就是這樣雲淡風輕地將霍氏國代的一票高管足足折磨了十二個鐘頭。那時,師燁裳還沒有被檢查出顱內異常,但她已經開始靠止疼藥維持正常工作生活。

第二次見到師燁裳時的場景,汪顧一直嘗試著忘記,可總也忘不了,恥辱的記憶像生了毛根一樣深深紮在腦海裡,汪顧甚至可以想象師燁裳就是用這種雲淡風輕的“客觀態度”為她換下髒兮兮的工作服再換上皺巴巴的睡衣。

後來,隨著面見師燁裳的次數越來越多,她也就習慣了,不再糾結於師燁裳的態度問題。現如今,她只把師燁裳當成一個難纏的追求物件或是個一夕萬變的傲氣女友,逐漸忘記了師燁裳淡漠得不近人情的一面。

“是不是隻要我做完這兩件事,你就會接受手術,接受我?”汪顧盯著師燁裳問,兩手漫無目的地反覆扭擰一張硬塑膠製成的鉑金色卡式請柬。

師燁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著仰頭喝乾杯中酒,“嗯。”好像對她來說,她自己只是個無關緊要的物件,無論結果如何,這個物件都沒有被在乎的必要。

……

夜裡十點過六分,汪顧跟著師燁裳下車,驚見前後各三輛的隨行轎車裡鑽出十幾個黑社會片裡經常出現的黑西裝猛男,有幾個手裡還拿著看起來相當笨重的雙筒望遠鏡在四下探查。

汪顧小市民地悄聲問師燁裳:“拍電影啊?”

師燁裳立定在幾個黑衣猛男身後,一手插兜,一手握瓶,用長折頸吸管吮著水晶容器裡的酒液,答:“為了你的安全。”

酒會場地是一棟被淹沒在老洋房群裡的古早法式建築物,就汪顧看來,其內部應該是經過整體翻修的,因為它的燈光與其周圍被分割給各個住戶的建築物區別明顯,並非呈現戰國狀態的黃白博弈,光源也沒有被晾在陽臺的各色床單衣物截斷,而是被均勻瑩亮的水晶燈色一統上下,乾淨,透明。再則長窗高門,紅瓦黃牆皆保持原貌,只是舊瓦烤了新釉,舊木刷了新漆而已。

猛男們在汪顧好奇張望的空當裡檢查完環境,垂手放行,師燁裳將酒瓶交給汪顧,指著個面前猛男別在領口的微型對講機問:“可以借我用一下嗎?”猛男立刻禮貌出讓。

汪顧聽不懂師燁裳嘰裡呱啦的都在朝對講機講些什麼鳥語,但聽句尾的一些綴詞,她能猜出師燁裳正把日語英語粵語混著說,通話大要估計是對某人表示感謝——與一個人相處久了,就算聽不懂她說的話,也能根據她不自覺的小動作判斷她正在表達的內容。師燁裳真誠道謝時,總會有些不好意思地隔著細密的長髮去揉捏自己的後頸。現在,她右手拿著貼體片狀網麥,左手已經在脖子上待了好一會兒。

汪顧不忍心她如此蹂躪自己文昌雞一樣薄得幾近透明的筋骨皮,揚手握住她的細掌,扯下來,牽在自己手裡以防萬一。師燁裳收線後,倒也不在乎汪顧大庭廣眾下的恣意妄為,將片麥交還猛男,輕聲道謝,在入口迎賓的引領下,被汪顧牽著邁上古早建築的門廊階梯。

突兀的腳步聲中,不甚明亮的門廊邊傳來一個糜啞的聲音,“Yeesun,這就是汪顧?”

汪顧循聲撇臉去瞧,師燁裳卻還保持著筆直向前的視線,“嗯。”

坐在門廊邊環形石座上吸菸的女人從陰暗中站起,搖著指間雪茄走到師燁裳身邊,看一眼汪顧,點點頭,似疏離又似曖昧地半摒著細長的眉,對師燁裳笑道:“我總算明白為什麼姐姐會那麼愛你了,Yeesun,我與你的約定,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女人肩下十厘米處繞著一隻埃及款鉑金兩色盤蛇臂環,鉑金蛇體嵌壓不均等細碎黃鑽,黃金蛇體鑲滿十二分無色碎鑽,蛇頭高高昂起,森森蛇眼是一對紫色的人工寶石,乍看上去,卻有種血腥的紅色光澤。

汪顧覺得這個一顰一笑皆是情韻的素衣女人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師燁裳絕無僅有地在立定站位對話中不遵守禮儀規程地挪動了腳步,抬手撫著嘴角,將身形半遮在汪顧面前,挑起本就微翹的眉尾道:“你儘管試試看。”

“說說而已,你大小姐交代的事情,我怎麼敢反悔,”女人綻開笑意,滑著鞋尖撤開兩步,指著覆蓋整面藍晶單反玻璃的銅製大門,“你該進去了,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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