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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家裡破敗了,自己又因病聾了只耳朵,這可不是尋常人隨便就能熬過去的坎兒。對於這樣一個尚未經事,又無人從旁開導的孩子來說,可不就和天塌地陷了一樣嗎!
弄扇稍稍停步看了一會兒,又見那大醉的郎君跟前迎了位衣著普通的客人,好似是對他的字畫有興趣一般。買家瞧上一副書法,出價十五兩銀子,惹得這位擺攤的阿郎煞為惱火,直嚷嚷他是俗人,不懂字畫。那買家不慌不忙,稍一拂袖,眯眼道:“瞧著阮二郎可憐,又慕二郎之才名,特來捧個場。十五兩銀子雖算不得多,可也是某的辛苦錢,不是貪來的,不是偷搶來的,更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既然阮二郎看不上,某也不多加叨擾了。順祝財源滾滾,日進斗金。”
阮二郎醉眼迷離,也不知是否聽清了這話。弄扇倒是聽得明明白白,回了車裡後,便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女主人。
二孃聽罷,待瑞安及如意回來後,在飯桌上一細問,便聽得瑞安答道:“哎呀,喻喜麟好久都沒來散館唸書了!先生說了好幾日的可惜,據說還親自登門造訪,好規勸他復學來著。他那阿姐是打算讓他復學的,可是喻喜麟卻怎麼也不肯回來,說是怕大家笑話他。”
如意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地道:“哪裡有人笑話他?這才是個笑話呢。”
流珠一看她翻白眼,面色一冷,瞪了她一眼,道:“女兒家家的,不準再當著人面做出那副模樣。你讀了恁多聖賢書,怎地舉止反倒愈發放縱了?”
如意被她一說,有些委屈地抿著嘴,但也確實收斂了些。瑞安連忙轉移話題,道:“聽說現在喻喜麟他姐姐是讓阮二郎來教授喻喜麟識字作文。可是我們白日裡放學時,只瞧見那阮二郎帶著他在街上買字畫,也不曾看到他念書。”
徐如意也跟著道:“阮二郎雖有才華,可往日裡的盛名美譽,都是旁人瞧著國公府勢大,逢迎出來的。如今國公府破敗了,他的畫哪裡還有人買?大家都嫌晦氣,亦怕惹禍上身哩。”
第90章 蜿若驚雷蟄蛟煦(二)
連日裡來馬不停蹄,及至四月初時,阮恭臣總算抵達了北面戰場。說來也是有趣,因那北面蠻子的所謂新年恰是在這四月初,所以北蠻攻勢放緩,此時更是暫時休戰,大宋軍隊也趁此得了喘息之機。
四月初,冬日的嚴寒已然退去,然而在這極北之地卻還遠遠稱不上溫暖,太陽雖總算是從雲裡頭露了面,但是風裡卻依然好似夾著冰刀子似的,割得人面上發痛。阮恭臣抵達這日,匆匆用膳之後,自營帳中踱步而出,打算與諸位主將一會,可是一走出帳子,便覺得凍得不行——他住慣了汴京,哪裡受得了這帶著蠻氣的大寒。
只是眼觀四下,哪裡有人會在軟甲外再套上一層大襖!阮恭臣面色微凝,只能強自忍耐著,踩著軍靴,快步往主將營帳走去。可誰知到了帳子邊上,卻聽得軍士說,徐子期等大將正在與將士一同領略新運來的火器,不在帳中。
阮恭臣略一沉吟,忙教軍士指路。待走到那軍士整齊而坐的地方時,遠遠便見得正當中一匹白馬之上,端坐著一位俊秀清冷的男人。那男人眸光微冷,氣度似玄雲飛寒,亦彷彿白露凝霜,帶著煞氣,阮恭臣一望,便知此人即是徐子期。
徐子期身跨高頭大馬,足蹬鋥亮黑靴,卻未曾如其他將士一般穿著盔甲,但在便服外披了件黑亮且厚實的貂皮大氅,墨般的顏色與他那雪白的肌膚相對,更襯得此人氣勢非凡。更何況,在這男人的手中,還持著一把燧發槍。
阮恭臣凝神而望,便見徐子期緩緩抬臂舉槍,眯眼瞄準遠處靶子,面上一絲多餘的神情也無,遽然間手指扣動扳機,但聞得鏗然一聲巨響,子彈穿膛而出,直中紅心。
男人微微勾唇,隨即冷聲道:“都瞧仔細了嗎?這就是朝廷給咱們新從洋人那兒買的火器。果然厲害。火石自動打火,颳風下雪也好,天降雹子也罷,都擋不住它生火。洋人賣得貴,我們卻不得不吃著虧,好在這玩意兒也確實造得精巧。”
稍稍一頓,徐子期將燧發槍收入槍匣,隨即又凜聲道:“有資格配備新火器的,共有三千兩百八十人,特封為神槍營。你們這些人,都是立過戰功,手裡也有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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