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界橋大戰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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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丸人一死，據守橋東的幽州人心驚膽顫，他們蜂擁朝西逃竄。他們如此害怕，以至於同伴在擁擠中失足落水也無暇救助。只有為數不多的騎士下馬結陣，他們鬆開韁繩，讓戰馬跑遠，以示決死之心，可惜他們勢單力薄，並不能阻擋對手凌厲的攻勢。西涼人騎術極好，哪怕在搖晃不定的木橋上也可以馭馬如飛，這樣神乎其神的騎術，即便身為敵手的幽州人也看得目眩神搖。

西涼騎士在橋上發動突擊，乾脆利索地將負隅頑抗的幽州人全數趕落橋下。麴義在橋東了陣，見部下如此驍勇，也覺面上有光，他頗有些得意地對駐騎身側的張頜：“張將軍，依汝看來，某家這些兒郎的手段還入眼否？”

張頜自然不敢託大，不住口地誇讚。方才他一箭斃敵，雖有功，但也掃了麴義的臉面。時人多安土重舊，非鄉黨不能引為心腹，張頜出身河朔，在西涼人面前風頭出盡，自然不大受待見；倘若他不知輕重，毫無收斂之意，雖不大可能立即招徠殺身之禍，但至少會引來不必要的忌恨。

麴義鞭指橋西，張頜順著所指的方位望去，在那兒，亂哄哄的幽州人正在歸建，黃底的紅纓坐纛正迎風起舞，坐纛旁邊，還升起了一面赤色旗幟。麴義用長輩教訓晚輩的口氣道：“儁乂，公孫匹夫賊心不死，樹赤幟準備立銳陣，其陣若成，我等再無建功之機。”到這裡，臉色不由自主地凝重起來，他回顧左右，身畔騎士加上張頜帶來的生力軍，不過數千之人，不少人還身披數創。如果不是氣勢如虹，靠著一股求勝之心勉力支撐，只怕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早就疲憊得連馬都騎不得了。

張頜見狀，俯首一禮，“儁乂，願唯將軍馬首是瞻。”

麴義微微頷首，依舊是居高臨下的口吻，不過語氣有些緩和：“賊人云集，事態緊急，此刻若不縱馬凌迫，他日我等必定悔之莫及。”

一聲呼哨，看似散漫的騎軍迅速收攏，在將旗的指引下魚貫透過橋樑，於橋西集結成最利騎軍衝鋒的錐型陣。此時，浮雲翻墨，一直藏在雲後的太陽終於露出幾縷曙光，這些光線從遙遠際直落而下，給原本昏暗的地表鍍上些許亮色。

不遠處還在結陣的幽州人發現西涼軍已到了橋西，大感忌憚，他們一面分出遊騎前來攔截，一面加快結陣。麴義正在陣前尋找幽州饒破綻，這時，幾個騎士從橋東飛奔而來。他們是留在後頭看守戰利品的西涼人，把守橋頭的騎士見是自家兄弟，便放他們透過。

麴義見到這幾人，非常詫異，忽然之間，某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汝等不在後方看守繳獲，跑來這裡作甚？”

雖然一路奔波，領頭的騎士卻顧不上喘氣，他幾乎衝著麴義喊道：“將軍，冀州人不顧同袍之情，出手搶奪財貨，爭割首級，弟兄們出手阻攔，反被他們打傷不少。”

麴義聞言，臉色瞬間鐵青，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張頜：“汝沒有報上某的名號。”

騎士不敢隱瞞，“他們都知我等是將軍爪牙，還四處揚言，西涼軍就那幾人，取那麼多財物作甚，難不成要向長安那位董鄉黨納貢？”

聽到這裡，麴義再也忍不住，破口就罵，“這些骯髒兒，某在前方一刀一槍掙富貴，他們卻在後頭扯某的後腿，下間哪有這樣的便宜事？”罷，胸口猶自劇烈起伏，顯然氣憤已極。好一陣子，才漸漸平息下來，他抬眸回顧左右，只見在場的西涼子弟不足一千之眾，而且人人帶創。入陣之前尚有三千人，一日數戰竟折了二千有餘，方才鏖戰，不曾在意，此時想起，公孫瓚的白馬義從，雖然被自己的先登死士剋制，可其戰力卻是強悍，對方損失大，自己也損失不，麴義不禁又是氣憤又是懊惱。他本以為自己有擁護之功，此次再立殊勳，必能被袁公引為心腹，孰料，幾次命懸一線的殊死奮戰，幾百兒郎的浴血陷陣，換來的竟是這般下場。

“常聽人，袁公乃愛才之主，某這才棄韓公而就新主，不惜背上叛主的惡名。”到這裡，麴義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早知今日，某又何苦行那不義之事，做那背主之徒？”一旁的從騎聞言，滿臉都是不平之色，為袁紹拼死拼活，竟然如此不公。

麴義繼續道：“昔年，某在左車騎麾下，何嘗有這等煩心事？袁公如此厚待，真是令某無以為報啊。”張頜本想開口勸慰，聽到此話，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措辭。

麴義回望橋西，又轉過頭來看看幽州軍，接著又望向身下的湯湯河水。雖心中憤懣不平，卻也有些踟躇，倘若生擒了公孫瓚，袁公或許會對他青眼有加；但轉念又想，自己捨生忘死，袁公沒有絲毫體恤維護之意，反而縱容他人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