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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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對她的態度可以稱之為冷暴力了，他們現在仍然住在一起，或者說只是可雲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們住在一起。

但她問劍無的話從來沒有過回答，也從不吃可雲做的飯，劍無通常很忙，回家很晚，可雲支著頭在餐桌上打瞌睡，迷迷糊糊裡看見劍無回來會立刻跳起來歡迎：“你回來啦？”

劍無一概不理，跳上床就睡覺，可雲把菜重新熱好，就不敢叫他了。

可雲佯裝開心地圍著劍無講笑話，很多笑點都有進無出，有一次她不小心把熱水撒在劍無手上，她慌里慌張忙著擦拭道歉，劍無連坑都不吭一聲，只甩了甩，就留下一個後背給她。

以前可雲只想討劍無笑笑，現在他會笑了，但那種恬靜淡雅的笑卻只留給了別人，可雲連憤怒都收不到。

可雲甚至不介意用身體勾引他了，劍無長大了，有慾望有衝動，但他對可雲的態度變成一塊石頭，揹著可雲有多少的欲生欲死，看見她，連指頭也不動一動。

真是……

殘忍。

既然他能對自己這麼冷淡自己為什麼不對他也殘忍起來？就是一個死人嘛。

可雲恨他。恨得自己從心而起著一種空虛無力，就像自己終於找到了生存的全部意義卻發現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可有可無。

這不就像劍無對他媽媽一樣嗎？既然你明明知道這是多令人痛苦的事為什麼不給我一點兒希望？

應該恨他的。

應該恨他的……可雲終於去抱住了劍無：“別怕，別怕劍無，”可雲把臉貼在劍無臉上，感受到他從心而起的害怕，殺人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殺人者人恆殺之，擁有仇恨的劍無有力量抵擋這種感情，現在呢？那些被劍無殺掉的鬼魂是不是已經從劍無滿是裂縫的心臟鑽了進去？“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有我在，誰都不會傷害你，誰都不會！”

為什麼還是這麼痛苦？是不是人活著就必須承擔這些東西？為什麼人只有死的時候才能無所顧忌地笑啊？只有死的時候才能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因為那時候就不必在乎責任了？

劍無推開可雲。

君國在劍無的強權下逐步進入正軌，管理者五這回真的走了。

第一次劍無和可雲一起看了夕陽，劍無神色平靜地看了看可雲，眼中出現溫柔的光。

從今以後劍無無論做什麼事都會是平靜的。

他們在一條往東的路上，道路筆直，透著股悠長深遠的冷寂感，大多數過路人都是往來路走，回家的。

劍無定了定，又往路上看。

“你要走了……”可雲低著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不過我會努力活下去等著你，等著你喜歡的那些人不能再陪你的時候，你感到獨孤，可是你就能回到這裡，然後我們兩個就都不會獨孤了。你還小，還……不懂這些，不懂什麼是――孤獨。”

她站在那裡，她懂劍無的心，看到劍無背上刀穿上斗篷的時候她就知道劍無要幹什麼，劍無走得突然，沒跟任何人說，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決定了的事立刻去做，決定走的路也立刻會走，從來不在乎別人是不是知道。

也從來不會跟誰說。

而且劍無早把自己當成透明的人了啊。

可雲低著頭。

劍無突然說：“別送了，回去吧。”

可雲立刻抬頭看他，劍無面色還是很平靜，可是原來劍無真的沒有不在乎她啊，原來劍無是因為太在乎自己了所以才會跟自己賭氣的啊！因為他不能原諒自己不能對不起秋望所以他從不碰自己啊。

可雲嗯一聲。

劍無繼續走，可雲也果然不再跟著，只是駐足目送，淚水閃耀著她的眼。

劍無又突然轉回來，說：“我走，絕不是因為討厭你。”

劍無咬咬牙：“我的仇沒了，我不知道以後要幹什麼，管理者五說世界要死了，所有活著的人都是多餘的，再大的拼命都是沒有意義，所以我要去找那活著的意義，然後等再回來的時候我能有活下去的勇氣，或者……”劍無看著可雲，然後抓住她的肩，一字一字說，“和你一同迎接那個——死。”

那是什麼？黑夜裡有美麗的影子舞動，眼睛裡掉下珍珠。

那是什麼？生命中綻放出的奇異而碩大的感情，兩個孤獨的人終於把心貼在一起。

可雲哭著抱住了劍無，像夜裡無數次的憧憬，像背後無數次的偷摸，她終於得到了劍無的回應。

“好好活著，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