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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獲。

挖著挖著,他眼前模糊了,滾燙的淚水滾落在泥土裡。

“為什麼……連你最後留下的東西……我都找不到……”陸長卿胸口彷彿被撕裂一般劇痛,痛得他發不出聲音,唯有淚水洶湧而下。

陸長卿仰面躺在雪地裡,回憶如洪水將他的意識淹沒。六歲時的暴雨天,他驚慌失措地誤闖入那男人的床幃。男人放下書簡,撫著他的背,給他講雷公電母的故事。男人的故事娓娓道來,妙趣橫生,讓他知道天上打雷閃電是因為壞脾氣的雷公和電母在家中打架。他被逗得直笑,從此再也不怕雷聲。那時男人為什麼要溫柔的安慰他呢?為什麼要讓他感到溫暖後又視如陌路?

溫暖的燭光,朦朧的紗帳,溫軟的話語,滑順的長髮……無數次夢境,都是這樣的場景……

“鳳岐……你……薄情寡義……”陸長卿爬起身,雙手用力地刨挖,彷彿是在發洩著心底無法言說的矛盾和痛苦。須臾十個指甲縫都已開裂,傳來尖銳的刺痛。

指尖終於碰到了硬物,陸長卿將那東西挖出,果然是一隻酒罈。

之前觀星亭上送走靖侯後,陸長卿確實記得鳳岐當時拿了一隻酒罈回去,想來便是眼前這一隻了。那時不知他為何要帶酒回去,原來……原來卻是想用作死後的祭奠……

陸長卿想把酒罈帶回未央宮,然而剛把酒罈拎起,步子驀地一頓。

他的心頭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

——這隻酒罈,未免太輕了。

他盯著手中這酒罈,慢慢放在地上,雙手開啟了封口。

陸長卿的心一瞬間彷彿停止了跳動,呼吸猛然一滯。

三隻錦囊,靜靜躺在裡面。

☆、第九章

玄淵脫下白狐裘,蓋在了鳳岐身上。那動作十分溫柔,然而起身後的目光卻分外凌厲。他對偽裝成客棧夥計的手下命令:“日落前趕到虞城,早日渡河免生變故!”

於是馬車又再次冒雪賓士起來。

車廂內狹小的空間裡,鳳岐裹著玄淵的厚衣,神色懨懨地望著被風掀起的簾外一晃而過的雪野密林。

玄淵嘆道:“當年師父那般風流絕妙的人物,為了文王棄世出家做了道士,瘋瘋癲癲浪跡江湖,情之一字確是傷人。師父生前總罵你無情,其實心裡卻喜歡你得緊,臨終前將遺願託付給了你。”

鳳岐不置一詞,玄淵便又自言自語,“師父半輩子裝瘋賣傻,臨死前卻仍是惦著那人。他要你替文王守三代江山……三代,師兄,你註定要至死方休了。”

“文王晚年病得糊塗,聽了不知何處傳來的小兒歌謠,便堅信天上熒惑下凡滅亡周朝,先是下令抓捕鎬京的小兒,接著又要殺自己的幼子,若不是你死諫,他就真要當上殺死親生兒子的暴君了,和商紂又有何分別?共王的昏庸更是不用再提,然而若說周室衰落,著實從文王這一代就開始了。”玄淵毫不避諱地對先王大加針砭,“這樣的昏君,難道值得師兄你輔佐?你若在文王伏殺棲桐君時便弒王奪位,取而代之,這天下早就大治了……”

“師弟真是舌燦蓮花,能將謀逆之事說的如此正氣凜然,這些都是豐韞告訴你的?”鳳岐深黑泛藍的眼睛淡淡看著玄淵。他喉嚨受了傷後,說話的聲音便低啞了許多,然而說這話時語氣中的嘲諷還是清晰懾人。

“靖侯雄才大略,愛民如子,只有這樣的君王,才值得輔佐。”玄淵瞥著鳳岐,目中流出一絲憐憫,“共王那昏君你保了他二十年,已經仁至義盡。或許陸長卿就是熒惑下凡,點燃中原戰火。金釵□□喉嚨裡什麼滋味,難道好受麼?師兄,你何苦至此!”

寒風從視窗灌進,吹散鳳岐的長髮。他面色平靜異常,合上眼,彷彿雪地中的狼,在默默等待什麼。

馬車行了數個時辰,日落時分進了虞城。虞城在洛陽之西,亦是黃河南邊的最後一個城鎮。

玄淵找了家客棧投宿,幾個手下把馬車趕入後院,剩下的人將二人送上了樓。鳳岐被玄淵扶坐到榻上,隨後有手下端著飯菜送進來。鳳岐朝門口瞥了一眼,心知以玄淵的縝密心思,晚上定然派人把守門外。

鳳岐病體虛弱,趕了一天的路,此刻一副疲倦之色。玄淵自知得罪了他,用小勺盛了糯米丸子餵給他吃。

鳳岐微敞的領口中,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

檀香是用以侍奉神明之物,鳳岐長年在觀中,染上檀香玄淵並不詫異。何況他此刻的注意都集中在他師兄這張美麗的臉上。有些人生來天資稟賦,才貌過人,鳳岐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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