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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箋遞了過去。

陸長卿揮開衣襬坐下,默默看了信,抬頭道:“韓要被底下一個縣大夫參了一本?”

慎叔同點頭道:“這是我們留在靖國的人剛剛送來的訊息。韓要,魏圖,趙謀三人是靖國最炙手可熱的三個卿大夫,也是豐韞的心腹。他們過去縱是有以權謀私的行為,也沒人敢出面指責。這一回雖然只是個縣大夫參了本子,但是還是能嗅出些風頭。”

“聽說之前韓要的敗家子失手殺了魏圖的獨生子,”陸長卿道,“看來靖國近日的風向要變了。”

“韓、魏、趙三家雖然私底下有些明爭暗鬥,但一向對豐韞言聽計從,從不將這些恩怨帶進朝堂。想不到固若金湯的靖國,居然也開始內鬥了。”燈影映照在陸長卿微垂的睫毛上,他的神情似笑非笑。

慎叔同撫掌道:“殿下,山間的梯田已經開闢,正值開春,我已令士兵們套上馬耕田。雖然越國的商人是我們的主要供給,但是如今形勢仍不明朗,若是能在短時間內奪回慶國尚好,若是不得不拖個三年五載,我們還是要有自給自足的能力。”

“慎大夫,自給自足是必要的,但是有件事你考慮的不對。”

慎叔同望著這個自己一路看著長大的統帥。陸長卿正襟端坐,氣質沉穩,猶如一柄藏鋒的寶劍。他不再像過去那樣鋒芒畢露,但是那藏在烏黑鞘中的劍芒卻分明已經銳不可當。

兩年前他所向披靡,從未失敗,所以過於自負和輕敵;直到在鳳岐國師那裡受了重挫,他才開始重新仔細審視自己。

慎叔同十分慨然,一個優秀的敵人,往往比一個優秀的朋友更能使人進步。

“請殿下賜教,微臣洗耳恭聽。”慎叔同恭敬拱手。

陸長卿目光如炬,篤定道:“我們的目的,並不是短時間奪回慶國。我之所以選擇躲在這西南的川蜀,是因為它易守難攻。以我們現在的殘兵,不足以與王師和諸侯抗衡,所以蟄伏於此。一旦碰到好的時機,我們必要孤注一擲殺出去。”

“但是這個所謂的時機,卻絕非奪回慶國的機會,而是吞沒鎬京,拿下靖國的時機!縱然慶國有高屋建瓴的地勢,但僅僅奪回慶國,只會讓我們成為諸侯的眾矢之的。慶國在黃河上游,靖國控制著黃河的中游,取得雍都到絳都之間的這千里袤土,我們就取得了整個周朝最高地勢和河流命脈所在的三分之一的疆土。只有擁有這樣的兵力,才足以和諸侯抗衡。”

慎叔同看著陸長卿微笑不語。

陸長卿恍然而笑,“原來慎大夫方才是在試探我,看看我的目的是慶國,還是天下?”

慎叔同恭然一拜,“微臣不敢,殿下雄才大略,微臣慎叔同誓死追隨!”

陸長卿走出軍帳,謝硯追了出來。山中的星空清澈璀璨,遲來的東風拂動著陸長卿烏黑的髮絲。他回頭望著謝硯,那面容堅毅平靜,菱唇微翹,有些偏厚,顯得十分柔和。

“阿硯,穿得這麼少就跑出來了?”他柔聲道。

謝硯朝他走了幾步,又停住了步子,許久才張口,“為什麼帶他來?”

“我說過,他受了傷,還生著病。等他傷勢痊癒,我會送他走。”陸長卿安慰著。

“他既來了,就不能走了。”謝硯冷淡地說,“他已經知道了我們在此處,也看到了這裡的軍馬。一旦他走了,必定帶來大軍圍剿。”

陸長卿搖頭,“他不會帶兵圍剿我的。”

“你居然還信他?”

“鳳岐他……不是真正無情無義的人。”陸長卿似是想起了什麼,目光變得柔和,神色又有些複雜。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名字!”謝硯身體微微發抖,“長卿哥哥,你有想過我麼?”

陸長卿沉默下來,少頃,他踞立在謝硯面前,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阿硯,我曾答應過要帶你回家,要和你好好生活。那個時候,我以為我對那人已經心如死灰。

“我以為我不再愛他,可以和你重新開始生活。可是這一趟去了岐關崖底,我才知道我一直誤會了他。回來的路上親眼見他受傷、毒發……我發現自己根本放不了手。我恨不得代他受苦,我根本不能不愛他。

“我不能騙你,也不能騙自己。阿硯,是我對不住你。如果你要走,就走吧。我現在苟且偷安在此,將來若是贏了,必定封你侯爵,若是輸了……你便當我們從未認識……”

“啪!”謝硯這一巴掌用盡全力,打在陸長卿臉上。

陸長卿什麼也沒說,閉了閉眼。

“你這是要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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