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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對待女人的態度和對待生活的態度之間的關係寫得如此坦率。
他在昆丁和傑生身上和在金魚眼和霍拉斯身上所發現的,在喬·克里斯馬斯身上都體現了。喬和蓋爾·海託華一樣,尋找的太平顯然是逃避現實的太平。喬渴望的太平是解脫,不是休養生息。
小說開始後不久,福克納便把萊娜聯想成希臘古甕,兼有動與靜、生命與藝術的寓意。在小說的後半部分,他把海託華聯想成“典雅沉靜的花瓶”,可以躲進去“逃避生活的風暴”。喬·克里斯馬斯則介乎二者之間,作家把他聯想成一隻影射腐爛和死亡的骨灰缸,不是生命和藝術,也不是隔絕和隱遁。
雖然男人都威脅、侮辱喬,喬仍覺得女人可怕、可憎。麥克伊欽夫人的“溫柔和好意”在他看來是陰險,因為他認為她要吞噬他:“她千方百計逼得我哭,以為那樣就可以得到我。”另一方面,博比明目張膽的淫蕩既吸引他,又使他反感。情慾勃發時,他追求她;在惡夢中,把她同“掉入無底深淵”聯絡在一起。豈止是吞噬,他把女人同腐爛聯絡在一起,他聽說女人“每隔一段時間,必然有周期性汙物流出”,便說:“原來如此!我受不了,我的生命和愛情容不得它”。後來,獨自在樹林裡,他彷彿“置身在山洞裡,看見形狀優美的甕從大到小排列在月光下,泛著白色。沒有一隻是完好的,只只有裂痕,從中滲出死亡顏色的臭水。他摸到一棵樹,把胳膊撐在樹上,看到月光下那成排的甕,嘔吐了。”最後,喬殺死了一個女人,接著被一個男人殺死。殺死他並割掉他的生殖器的珀西·格里姆是海因斯和麥克伊欽這兩個嗜血的基督徒的翻版,年輕一些,但更加深刻地被扭曲。在他們的一意孤行中,我們看到一些力量早在毀滅喬·克里斯馬斯以前已經在腐蝕著他,正如這些力量腐蝕過喬安娜·伯登那樣。淫猥和醜行是他們兩人用以理解大部分人的標準,包括每一個黑人和女人在內。既是和這兩類人有著部分血統關係的後代,又受到他們的腐蝕,喬憎惡黑人的生育力,也討厭女人的溫柔善良和淫慾,因而轉向男人的狂妄自大和對暴力的愛好。在這一過程中,他拋卻把自己同歡樂和生命結合的種種力量,而轉向把自己同禁慾和死亡相結合的種種力量。
在喬·克里斯馬斯的故事中,福克納突出喬骨子裡站在追殺、閹割他的那個世界一邊,從而模糊了受害者與施害者之間的區別。在小說的前半部分,喬遊移於“我要出事了”和“我得乾點什麼”之間。後來,在殺害喬安娜之前,他自言自語說:“我是非這樣做不可,才做的”,謂語動詞已經用了過去時態。“我非這樣做不可,她自己也說過的。”在他犯下他認為是命運安排的罪行前的剎那間,他靜候喬安娜扣動扳機,她的手槍裡不多不少裝著兩顆子彈。他不看現場實景而凝視著“牆上的影子”,似乎在等待命運為他安排的一切——不僅製造死亡和閹割,而且遭受死亡和閹割。當死亡終於來臨時,它不僅是“願望的實現”,更是昇華。死亡來自另一個嗜血的基督徒之手,此人念念不忘兩件事:性慾和種族主義。珀西·格里姆和海因斯、麥克伊欽一樣,深感黑面板、騷女人和醜行的強大威力對他的威脅和侮辱,儘管這些東西只是作為虛構的事物存在於他的扭曲的想象中。當蓋爾·海託華終於恍然大悟地看清闖入自己生活的一張張臉時,這些人在他眼裡大都是簡單而獨特的一個個混合體,或與生有關,或與死有關。喬·克里斯馬斯的臉則不同,一方面因為它不可思議地同珀西·格里姆的臉有點相似,另一方面因為它像是一個迷惘、矛盾、只求生存但死卻已成定局的走投無路的孩子的臉。
福克納沒來得及把喬·克里斯馬斯的故事寫出來,或者說寫進蓋爾·海託華和萊娜·格魯夫兩人的故事裡去,便因去弗吉尼亞和紐約旅行而中斷,先是弗吉尼亞大學召開南方作家會議,邀請他參加。他本未猶豫不決,因為他不喜歡文人的集會和閒談,再加埃斯特爾還患著貧血症,不適於旅行。他躊躇不決,直到哈爾·史密斯表示願意承擔旅費,並在弗吉尼亞接他,陪同前往紐約,他才接受邀請,於10
月22 日動身去夏洛茨維爾。
夏洛茨維爾會議的一大成功是確立福克納嗜酒的名聲。“比爾·福克納來了,而且喝醉了,”舍伍德·安德森回憶道,“他不時露面,一下子就喝醉酒,隨即又不見影蹤。他逢人就討酒喝,沒人請他喝就自己買。”出席會議的人(包括埃倫·格拉斯哥、詹姆斯·布蘭奇·卡貝爾、唐納德·戴維森、艾倫·泰特(4) 、舍伍德·安德森和其他30 來個次要人物)無不喜歡和文人交往,福克納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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