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瘋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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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淡淡的，卻不防備她，只安靜地靠在牆上，眸中黑白分明，卻幽幽地讓人望之不盡，彷彿被這幽深的漩渦吸進去一般。阮年年一時看著，不自覺手指沾上他的臉，輕輕描摹著他凌厲俊美的臉龐，像被蠱惑了一般，輕輕覆唇上去。

季逍的嘴唇如他的人一樣冰冷。親吻的時候，阮年年想，或許，這是因為，他畢竟已經死過一次。

她掂著腳親吻他的嘴角，像好幾處蜻蜓點水，只是單純地想表達自己對他的喜歡。季逍微微加重這個吻，手環上她纖柔的腰，感受著她的溫暖，她的柔軟，她一覽無餘而歡暢純粹的心意。

而云星的話又在腦海中捲土重來，“你與她雖情誼甚篤，身份卻始終是一道天塹。”

哪隻眼睛看出來“情誼甚篤”的？在這個柔和溫情的吻中，他卻開始煩躁起來。

這時有人從山門中出來，季逍擁著懷裡的少女，輕輕一閃身，掩去二人氣息。兩人便躲在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鼻尖但聞得木葉清幽淡香，阮年年撲在季逍懷中，微微抬頭，卻不認得這是什麼樹。

綠葉之中有成串的細碎花末，被二人身形帶起，悠揚飄下，落在她髮間。季逍抬手為她一一拈去，眼眸淡漠，卻十分專注，帶著幾分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認真。阮年年定定地看著，微笑起來。

季逍低頭，手中還拈著一粒極小的花兒，問道：“你笑什麼？”

“雲師兄是很好看，好看得就像仙人一樣。”她不吝讚美，卻滿足地笑道：“但我只喜歡你啊。”

但我只喜歡你啊。

這樣一句輕飄飄的澄澈聲音，飄入耳中，竟讓他為之一怔，心中恍然悸動起來。

有很短的時間，季逍竟然呆住了。

有微風吹過，高聳的樹冠間紛紛揚揚落下如雪的花末，點綴在他們之間。季逍聽著阮年年的抱怨：“我們談戀愛了嘛……算談戀愛了嘛！可是你還是這麼一副冷淡的樣子，情侶之間是不能這樣的，你該對我溫柔一點！……”

她的手比自己的小，也比自己的溫暖；她的臉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也有微微的熱度。那熱意傳到自己的面板上，連帶著他都微熱了起來。

季逍在黑暗之中走了太久，也許她是他許久以來遇見的一絲光亮，跟著走，或許是救贖，或許……會陷入更深的深淵。

真可笑，明明一開始是他提出的輕浮要求，為什麼到頭來卻漸漸踟躕，越來越猶豫呢？

季逍俯首看了看阮年年，半晌，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阮年年從這個吻中突然感受到一絲沉默與孤寂，疑惑地抬起頭，而他的眼眸中並沒有任何別的神色。

又有一撥弟子從山門出來，兩人就這麼看著，誰也沒發現他們。許久，阮年年突然想起什麼，便問道：“你和那兩位山主，誰比較厲害？”

季逍道：“全力以赴，可堪與他們一戰。”

也就是說，他勉強能和他們打個平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