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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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啊，那……可怎麼辦……”賈瞞淌著淚，你全都記得，豈不是會很痛苦？我命不久矣，要把你託付給誰才能放心？

她吸氣的力量越來越弱，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霍霍著漏風一般，抬起手想碰一碰香香美人的臉，卻在半空中猛地墜落。

頭一偏，賈瞞微睜著雙眼，離去時帶著無盡的遺憾。

香香美人接住她那隻垂下去的手，久久地握在掌間，像不會哭也不會動了一般。

“沈小姐。”她擦擦臉上的淚，卻抹開了大團的血，在她小得可憐的臉上看著，分外悽豔。

沈玥璃說不出話，只直直地看著她，最殘忍的之處在於，你眼看著殺人兇手在眼前，你卻知道不是她，最最殘忍之處在，她自己親手殺了最愛的人，屍體就擺在她眼前，而她要清醒地承受這一切。

沈玥璃不可能怨怪香香美人，她是最無辜的人，從頭到尾被利用而已，她只是難過得像要撕裂心臟一般。

“這是天下賈姓商戶印章，憑此印章，可號令天下所有賈商，我送給你吧，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麼好。”她小小軟軟地捧著兩枚精緻小巧的耳珠，端端正正地放進沈玥璃手裡，“饅頭也會想送給你的。”

沈玥璃卻覺得兩枚耳珠有萬斤重，壓在掌心裡都要抬不起來，賈瞞所有商戶意味著什麼，以為天下第一商，意味著天下第一富，意味著，商戶裡大半個江山，她如何敢輕易接下？

“香香姑娘，賈瞞肯定希望你活下來的，香香姑娘，總要活著才有希望啊，你不想報仇嗎，我幫你好不好？”沈玥璃在胡言亂語，抓著香香美人的手哭得連呼吸都接上來。

不要死啊，香香姑娘，按著賈瞞的意願活下去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嗎？

“我總是與她在一起，十多年了，沒了她，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的。”香香美人笑笑，一雙眼睛承著淺淺淚光。

她不是沈玥璃，她沒有沈玥璃堅強，沒有失去一個人也能繼續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想去找誰報仇的剛強，她只是如她的這副身子一副柔弱，她習慣了躲在賈瞞身後。

對，她不夠強，所以用死來結束這一切，不用活著面對所有的苦難與陰謀。

當年一飯之恩，我得你十數年關照，此生多謝，來生，讓我照顧你吧，饅頭。

沈玥璃坐在這裡，哭幹了眼淚，看著賈瞞與香香美人兩人相依偎，有陣風吹過，吹動了這湖心小築裡垂落的白紗，如早早就備下的縞素，為她們守靈。

“玥璃。”宇文鈺燁輕輕抱住她，她卻是怕寒一般，整個人縮排他胸膛，努力地汲取著溫暖。

“宇文鈺燁，我們活著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在一起，一定不要分開，如果有一天我要殺你，請你殺了我，不要讓我承受這種痛苦，一定要記得。”沈玥璃抓著宇文鈺燁胸前的衣服，也不管這要求有多荒唐，多自私，她只是怕，如果有一天，她變得跟香香美人一樣，怎麼辦？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不會的。”宇文鈺燁抱起她，離開了這個滿地是血的山莊。

“我知道下蠱的人是誰。”

“好，我們把她抓出來，為賈瞞和香香美人報仇。”

賈瞞和香香美人喪事辦得很低調，楚殤看了很多地方，找了一個極好的位置將她們二人合葬在一處，隻立了簡單的碑文，想來她們，也不在乎那些死後的噱頭。

而沈玥璃大病了一場，高燒數日不退，躺在床上幾日難以咽食，宏祈想了無數的方子，也拿她的病沒辦法，大家都清楚，沈玥璃雖然與賈瞞認識的時間不長，卻是把她當作摯友一般，她欣賞賈瞞的氣魄和從容，也欣賞賈瞞為了香香美人捨得一切的深情。

可這深情，卻被人殘忍利用，斷送性命。

依沈玥璃的性格肯定是要報仇的，那般看重的朋友，被人害成這番模樣，沈玥璃如此能不恨？但她現在病成這樣，怕是連恨都是模糊的。

“玥璃姐姐，玥璃姐姐？”宏祈趁宇文鈺燁出去洗把臉的時候，輕輕叫著沈玥璃的名字，這些天沈玥璃一直在作惡夢一般，經常在夢裡叫著什麼，卻又聽不真切，宏祈擔心這樣下去，玥璃姐姐早晚要出大麻煩。

唯獨楚殤數次沉默，他望著沈玥璃時常嘆氣，百轉有一次問他：“你不救沈小姐嗎？再這樣下去，到後面就很難辦了，畢竟她是天之異人。”

“你把她想得太簡單了，她只是在誘敵而已。”楚殤苦笑一聲，他何嘗不想直接叫醒沈玥璃，但她不會願意的，為了一個賈瞞，她就可以以身涉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