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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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殤緩緩抬開眼皮看著沈玥璃，入眼便是觸目驚心的白髮，第一次見時，楚殤被震驚得差點脫陣而出，要問一問沈玥璃，她忍到了哪般地步，才生生逼得自己一頭青絲一夜覆雪。

便是這麼多次以後再看，楚殤依然會難過，倒是沈玥璃開解他，你不也是一頭白髮嗎？兩人都差不多，誰也別為誰難過了。

“你還好嗎？”他隔著化骨陣的血色光網問她。

“我很好，你呢，還受得住嗎？”那絕不可能好受啊，同時平衡帝王之氣與異人之力，絕不可能是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輕鬆吧。

楚殤眉目安然地笑，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只剩下對她的憐惜也心疼：“我也很好，你不要時常來這時在，這裡鬼氣太濃，你來多了不好。”

“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沈玥璃趕了些路像是有些累了，抱起膝蓋坐在椅子上，疑惑般問道：“按說，現在宇文鈺燁回大周國了，你被困在這裡，我在宮中無力迴天，水南天應該趁此機會對我們動手斬草除根才是，更不要提你在這裡正破壞他陣法。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他再也沒有現身過，這是為什麼？”

是啊，現在大家都這樣虛弱，他一來幾乎就可以將所有人一網打盡，為什麼要放過這樣好的機會？千萬別說他還念著幾分師徒之情，他若是有將楚殤當弟子看過，就不會將他的人生擺弄成這般模樣。

“他佈局十多年，絕不可能在這裡就罷休，一定還有什麼後手。”沈玥璃低聲說著，只是想不出，他還會做出些什麼喪盡天良，禽獸不如的事來。

“我雖不知他還想做什麼，但我知道他為什麼不來殺了我。”像是為了讓沈玥璃安心一般，楚殤難得地主動提起這些事。

“為什麼？”

“我的確暫時對這大陣無奈要守一年之久，但他對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送走燁王爺之後，我知我要守陣，便將行宮大陣中的符文牽引入化骨陣中，又設下封印，兩陣相融，一損俱損，一傷俱傷，他絕不可能願意毀壞行宮大陣，也就不能越過化骨陣對我怎麼樣。原本是用來困住我的化骨陣，此時卻成了我的護身符，他奈何我不得。”

他一邊說一邊眼中有些狡黠之意，這在他臉上是極難看到的神色。

沈玥璃也很想笑一笑來回報他的苦心，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怎麼想要笑得真切一些，她用盡了力氣也只能牽一牽嘴角的弧度，笑得不達眼底，不達心裡，她好像，慢慢地忘了笑。

“百轉一直在外面等你，你真的不見她嗎？”原來不是百轉不想來看楚殤，是楚殤不願意看到她。

“你讓她早些回去吧，雖說她不在這墓室中，但外面畢竟是陵墓群，她待得久了難免染上些森然冷意，這與她未來大國師的浩然正氣相沖，於她修行不利。”楚殤很似無奈一般。

“可她說她要等到你出來為止，你知道，我勸不住她的。”沈玥璃低聲道，情中痴兒總是多苦。

楚殤眼中閃過嘆息的神色，這個徒弟，怎麼就這麼不聽話？

“她天資之好，世間罕見，只是太過急近了些，又未歷經紅塵之苦，所以看不清。正好我需在此守陣一年，她也可以利用這一年渡苦海過，不再沉淪之苦，到那時候，我也就對她放心了。”楚殤知道，他永不能對百轉的情意做出什麼回應，便只能狠下心，讓這一年的時間讓她想明白。

楚殤看著沈玥璃如雪的頭髮和蒼白的臉頰，還看她漸漸暗下去的雙眼和越來越弱的異人氣機，想了又想，還是說道：“你若是覺得難過，不好對別人講，可以跟我說，沈玥璃，宏祈不在你身邊了，沒有人可以照顧你的身體，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沈玥璃搖搖頭，搖落幾縷白髮，然後說：“我也不是難過，我就是覺得……覺得心裡空了。”是啊，好像原本在胸膛裡的那些痛苦絕望，在自己日復一日地強壓之下，莫名的不見了，但卻也未見輕鬆，真是怪事。

楚殤低頭閤眼。

你不是心裡空了，你是痛到麻木，痛到失去知覺了，沈玥璃。

殺進皇宮要見到沈玥璃，容易，戰神總是戰無不勝，長槍可以破得開宮門。

離開沈玥璃走出宮的路，很難，難到要用壓榨性命的方式，才能支撐著不倒。

從大周國來晉都的路，容易，他甘作質子巧妙平衡，使兩國不起戰禍。

從晉都回大周國的路，很難，他喬裝改扮，翻山越嶺，要避開無數的暗殺，才能回到故土。

宇文鈺燁一行自從出睿陵，便再也沒有一天的安生日子，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