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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臻停止抽噎,凝視著他,氣得發抖道:“你去死吧。” 杜彧頓了半晌,“很抱歉,讓你對我有這麼多怨言。” 走道里頂撞鐵門的生物愈挫愈勇,鎖芯裡的鐵釘螺絲飛出濺落! 杜彧目光誠摯道:“我跟你保證,出去後我一定向你鄭重道歉,你先上去,好嗎?” 鬱臻的手摳住石縫邊緣的草,風伴著沙掠過他的指間。底下的杜彧遞給他一個包袱,他先把包袱甩了上去,然後一捧黃沙流瀉,蓋了他一頭一臉。 “咳咳……”他呸掉嘴裡的沙子,但有些已嗆進了氣管。他一咳,居於下方的人身型也輕微晃動。 “別動!穩住!”鬱臻喝令道。 底下的人盡力站穩。 他兩臂探出石縫,猶如一叢發芽的草,舒展開枝葉,十指牢固地攀住凹凸不平的岩石,粗糙沙礫廝磨著手掌。 幸虧這條石縫夠寬,更幸虧自己的臂力不弱,再加之底下人的幫扶支撐,他費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頭頸順利浮出地表,呼吸到沙漠裡自由的風。 上半身出去了,下半身就容易了。 鬱臻爬出岩石夾縫,痠痛的手臂變得軟綿綿,他立刻顛倒方向,上身重新埋進石縫當中,手臂往下放,勾住杜彧的手。 “我數到三,你再使力……”他的臉憋得紅彤彤。 電影裡常見墜崖時角色a拉住角色b的手,以挽救b生命的緊張鏡頭。實際上,僅僅是拽住b不下墜,和要將b拉上岸,兩者所需的力量有天壤之別。 鬱臻在使出全身力氣併疊加肌理撕裂的劇痛中竟成功做到了。 在兩人交握的手滑脫的剎那間,杜彧敏捷地攀住岩石,用跟他相同的姿勢爬出了石縫。 鬱臻抱緊自己的手臂蜷縮了一會兒,皺著臉道:“我的手,好像被你拽脫臼了……” 天矇矇亮,沙漠好似一座幽藍靜邃的湖底,冰冷寂靜。他們所處之地是一塊高聳的巖峰,可眺望四面齊整的地平線。 杜彧從包裡找出照明燈,光束打在兩人中間,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鬱臻的右臂,且注意到對方的臉上沒有淚痕。 “我還以為你很愛哭。”他握著鬱臻的手腕輕輕畫圈,活動其肘關節。 “痛的時候,哭不僅沒用,還會消耗多餘體力。”鬱臻道,“你不用說話轉移我的注意力,這點痛我忍得住,快給我接上。” 話音一落,杜彧便動手了。 骨頭咔咔兩聲接回去。鬱臻痛得仰過身,咬牙嗚嗚呻。吟。 杜彧把人扶直坐好,自然地摟進懷裡哄道:“不痛了不痛了。” 鬱臻完好無損的左手推開他,“走開啊!我又不是小孩兒!” 杜彧被這一推,直推到了巖峰邊沿,險些滑落,手掌摁住幾粒鋒利碎石。 他下意識地朝下望去,眼底閃過包含著難以置信的亮光。 等待天亮到來,兩人都恢復了許多力氣,一併向下攀巖來到沙漠表層,巖峰下有一塊被防水布覆蓋的突起物,褶皺裡積了少許沙子,應是放在此處的時間不長。 杜彧掀開防水布,下面露出黑亮的金屬漆殼和車輪。 正是他開進沙漠那輛沼氣充能的戶外裝甲車。 杜彧:“這是我唯一感覺到我在做夢的時刻。” 鬱臻拉開車門坐進去,舒心地長嘆,贊同道:“我也是。” 美夢般的事降臨在自己身上時,大部分人不會去追問緣由,畢竟深思熟慮過度,可能夢就醒了。 為了享受這美妙的如同天降甘露的幸事,兩人默契地不去討論“這輛車為什麼在這裡?”“我們在哪裡?”“其他人怎麼辦?”這些問題。 離開,有多遠走多遠,是他們當前最迫切的需求和願望。 車上的物資一件不少,和來時一樣。鬱臻在杜彧的指示下,去後座換了乾淨衣服,拿上水和乾糧回到副駕駛座。 40分鐘後兩人交換座位,杜彧在後座換衣服時,鬱臻卻一聲不吭地停了車。 “怎麼了?”杜彧回頭問。 不待對方答,他便透過擋風玻璃瞧見前方出現的狀況—— 艾莉卡和她救出的女人們站在遠處的沙丘上,向他們招手。 一切是那麼剛好,剛好車後座能容納13人,剛好車內的物資夠他們生存數月。 駛離沙漠的過程不再贅述,是段冗餘沉悶的旅程,杜彧本想一路不停地回去峽谷,但中途遇到孕婦分娩的緊急情況。 那天他們進入了來時那片蒼翠幽靜的密林,被迫停靠在湖泊邊——湖中央有座小島,島上還有古舊建築,是他曾路過的紅塔湖。 臨時搭建的營地留給了孕婦和照顧她的人,她肚子裡的新生兒連續折磨了母親6小時,卻仍不願降生。 作為在場的唯二的男性,他們倆必須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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