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情也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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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雨聲瀝瀝，篝火嗶嗶，偶有驚雷過。

&esp;&esp;太安靜了。

&esp;&esp;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沉月溪已經沒有辦法忍受和葉輕舟安靜地共處一室。

&esp;&esp;沉月溪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抹子，一半火的溫熱，一半雨的冰涼，渾身不自在。她迫切地想找點話題，於是問：“肖小姐呢？”

&esp;&esp;好像她每次不知道說什麼，總會想到提起別人。

&esp;&esp;“不知道，”葉輕舟估摸了一下，漫不經心回答，“應該已經上山了吧。”

&esp;&esp;“你怎麼能扔下她呢？”

&esp;&esp;兩者相權，自然取其重。

&esp;&esp;葉輕舟下意識想轉向沉月溪說話，架上也掛起了她的白衣，黃白兩層，密迭不可分，像暮靄。葉輕舟看到紗後沉月溪綽約的影子，又連忙轉回頭，解釋：“我感覺到你來了。”

&esp;&esp;“感覺？”像她對辟邪鈴一樣嗎？

&esp;&esp;葉輕舟不說話。

&esp;&esp;沉月溪還是最好不要知道血蟲的事。

&esp;&esp;另一側的沉月溪不聽葉輕舟吱聲，也收回了目光，竟發現腳邊有兩隻黑色的蝴蝶。

&esp;&esp;兩隻蝴蝶一前一後停駐在石頭縫長出的雜草上，輕盈的翅膀上掛著水晶粒一樣的水珠，一張一翕。

&esp;&esp;它們也在這裡避雨嗎。

&esp;&esp;沉月溪看得痴了，聲音也不自覺放低，似是害怕驚到脆弱膽怯的蝴蝶，淡淡道：“肖小姐對你是有情的。”

&esp;&esp;葉輕舟心情一沉，反問，聲音緊澀，“什麼意思？”

&esp;&esp;這個意思還不夠直白嗎。

&esp;&esp;沉月溪仍撐著下巴呆呆看著成雙的鳳蝶，道：“知州之女，溫柔賢淑，年歲也與你相當……”

&esp;&esp;“呵——”葉輕舟氣得笑出了聲。

&esp;&esp;他當沉月溪是知道了什麼，緊張該如何與她解釋，卻不想她是要亂點鴛鴦譜。

&esp;&esp;他說沉月溪怎麼硬要他陪肖錦出門呢。

&esp;&esp;葉輕舟轉過頭，盯著紗後女子朦朧的背影，像潛伏於暗處的梟，銳利而頑毅，“師父，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對你，亦是有情的。”

&esp;&esp;這個意思足夠直白。

&esp;&esp;沉月溪睫毛輕顫，用玩笑的口吻：“我自然知道，我們師徒之間的情誼……”

&esp;&esp;“從來不止，師徒之間的情誼。”

&esp;&esp;“從來只是，師徒之間的情誼，”沉月溪背對著葉輕舟，聲音逐漸冰冷，“葉輕舟，你還小，什麼也沒有經歷過，又沒了母親。錯把一些感情，當作男女之情。”

&esp;&esp;她這樣給他的感情下論斷。

&esp;&esp;葉輕舟咬牙，恨恨問：“你又經過什麼？是喜歡過你師兄，還是愛慕過哪隻狐狸？你告訴我，教教我……”

&esp;&esp;忽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踩過巖礫，沉月溪回頭，只見葉輕舟掀了架上半乾半溼的衣物，袖口撲到焰火邊，燃了半截。

&esp;&esp;他箭步到她面前，玄色蝴蝶驚飛而去，拖著被雨水打溼的厚重雙翅，彷彿輕易就會被這陣狂風暴雨折斷。

&esp;&esp;他掰住她一如蝴蝶翅膀般單薄的肩膀，那樣用力，指頭都要扣進她皮肉骨骼，眼睛因為之前雨水的侵入而佈滿血絲，一定要一個答案：“教教我，什麼，是男女之愛！”

&esp;&esp;自詡通情達理的師父，看著他！然後回答他——

&esp;&esp;什麼，是男女之情；什麼，是男女之愛！

&esp;&esp;沉月溪回答不了。

&esp;&esp;因為她不知道。

&esp;&esp;但一定不能存在於他們之間。

&esp;&esp;沉月溪抿了抿嘴，凝視著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葉輕舟，義正辭嚴道：“葉輕舟，我跟你，是人之五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