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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淨塵寺。 月色沉厚,秋色濃郁。 沈清極端坐佛堂帷幕之後,手持木錘,敲擊木魚,在萬盞燭火的遮影下顯得有幾分出塵。 “不信,何必來拜。”一個年輕和尚,裹著主持袈裟,掀簾而入。 擊打木魚的聲音穩而不亂,淡淡出聲:“求個心靜罷了。” 聞言,主持笑了,那一瞬,竟似那亂世妖僧:“滿身殺戮,許是神佛見了你,且都繞道而行,藥浴已備,快莫要亂了貧僧這清修之地,浸泡一刻為你施針。” “哦?”音調微揚,狹長狐眸上抬,壓出一道褶皺,修長指節勾出佛像下的食盒,指尖一挑,那木蓋就被掀翻,露出裡面被啃的不剩半分肉絲的雞架骨:“清修之人還沾葷腥。” 那和尚阻攔不及,急得跳腳:“你懂什麼!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飲酒食肉皆不亂貧僧心向佛祖,足見堅定。” 說著,蹲下將食盒蓋好,塞進佛像下,又回頭望了望門外,見沒有其他僧彌,才長舒了一口氣。 “既如此,那你怕什麼?”他笑意依舊溫和,彷彿沒有人能撼動他的面色,“我自也是血染三尺,神佛在心。” “放屁!你這煞星,你神佛在心?只怕我堂前那樽佛像都要氣活了,也不怕閃了舌頭!”和尚被他說的惱紅了臉。 “禿驢,”他修長的手指劃過腰間懸掛的玄金海棠令,淡道,“我的神佛,豈會是那等築金死物,她自要永立群山之巔,照臨四方,名達萬澤,功績彪炳千古,我要她做這上天入地唯一的山川神主。” 和尚一怔,旋即眯起了妖異的眸:“縱然生前摧心剖肝,死後萬劫不復?” “是,不死、不休,”他狐眸堅定,薄唇掛著笑。 “你真個瘋子。”和尚抿起唇,神情恢復了正色。 “國恥猶未雪,不瘋何報,”他撣了撣衣袖,“最多能堅持多久。” 他什麼都沒說,可那和尚聽懂了,恢復了正色。 “半月,”和尚見他神色,就知道他並不滿意,“且不提你這殘破身軀的耐受性,貿然加重藥量,發作之時猶如蝕骨剜心。” “兩個月。” 和尚咬住後槽牙,使得整個下頜繃緊,有幾分冷冽:“至多一月!莫要再談。” “好。” 旋即,和尚也反應過來了,“兩個月”之言不過是在同他討價還價的套路罷了,嘴角不禁抽了抽,埋怨道:“定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 - 這日,成雲斑駁,蔚藍的天際一如水洗,寅時剛下了雨,地上潮露一片,布履踏過積水,半點未濺上白衣。 沈清極腰間掛著海棠玄金令,懷中抱著一隻白毛奶犬,拎著墨玉摺扇,隻身進了淮武王府。 蝶骨衛隱匿在府邸暗處,看著那人持著少主金令,大搖大擺的走進府門。 蝶乙嘴角抽了抽,少主門下從未有過其他門客,更不知是不是所有文人門客,都這般不拘小節,乃至,懷裡揣只狗:“首領,這……” 蝶甲的蝶骨面具都擋不住不停抽搐的眼角,只道:“公子金令,慎言。” 他偏頭而立,看似端詳景色,實則耳廓動了動,將對話聽了個清楚,唇角笑意延展,摸了摸懷裡的奶犬。 “何人造次,”一道稚嫩童音揚起,聽來跋扈得很,“竟敢在淮武王府內豢畜。” 等人轉過身來,衛般一下便鎖住了那雙狹長狐眸,震驚不已:“……蘭亭哥哥。” 他舒眉淺笑,臨風而立:“在下沈清極,武安君門客。” 聞言,衛般皺起眉頭,愁容爬滿整張小臉,一時竟仔細端詳起沈清極的臉來,縱然當年還不記世事,可他素來早慧,又是那般冠絕天下的容顏,抬眸便是三分春七分情的狐狸眼,右眼下一滴淚痣,才更是驚人之筆,哪裡會毫無印象。 “你找小姑姑?” “是,勞煩……小娘子領路,”沈清極揣著白犬,行了個禮,“不勝感激。” “你竟讓我為你引路?”衛般冷哼一聲,桃花眸不似方才那般詫異,恢復了傲慢之態,“我只為死人引路。” “你是那地獄孤魂不成,”音色慵懶,卻清亮萬分,自遠處傳來,“滿口胡言。” 衛挽手持玄鐵長槍,踏泉而來,衣襬潮溼,沾染積水,她一轉長槍,槍桿打上衛般的後腰,卻並未用上多少力道:“還不道歉。” 沈清極狹長的狐眸落在那紅纓長槍上,微微歪頭,神思悠遠飄蕩。 在見到衛挽的那一瞬間,衛般整個人都像是霜打了茄子,桃花眸死死盯住沈清極,抿緊了唇。 她再次揮杆打了上去,這次使了些力道:“說話。” 在槍桿打上那一瞬間,衛般眼淚瞬間飆出,卻死死咬住下唇,不肯發出一聲。 “不知悔改,冥頑不靈。”衛挽見他長睫上沾染的淚珠和低垂的頭,淡道,“今日扎馬多加兩刻。” 聞言,衛般驟然抬起頭,視線劃過那清淡容色,咬了咬牙,轉身去了校場。 院子頃刻沉寂,她深看了他懷中那白毛狗,眯了眯眸。 沈清極懷中那白毛奶犬彷彿感受到危機一般,背上白毛乍起,一邊衝著衛挽狂吠,一邊往沈清極懷裡鑽。 將狗仗人勢,表現得淋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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