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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她一直就是想嫁禍楊芳儀。”我轉過臉來,緩緩道出心頭所想,“我早告訴過姐姐,她香囊中的氣味和她從前給我舒痕膠完全一樣,所以我斷定有麝香在裡頭。”心似被誰的手一把擰住了,我沉痛道:“我當年小產固然有華妃之失,然而歸根結底卻在舒痕膠上。”我見端妃凝神細聽,便接著道:“所以我再次聞到這個氣味的時候,比誰都害怕,也更警覺。每次安陵容與我說話的時候都很靠近我,並且都佩戴著這個香囊。而不與我接近的時候,我留意到她並不佩戴這個香囊。所以我揣測,她佩戴這香囊不過是想故計重施而已。能讓我落胎更好,即便不能落胎而被人發現時,她也可以把所以的事都推到楊芳儀身上,就如今日一般。所以無論我是否落胎,楊芳儀都遲早會被陷害,只不過是一箭雙鵰和一箭一雕的區別罷了。”
端妃明瞭,她彈一彈指甲,默然道:“我們原本是要劉德儀引出安陵容的麝香香囊,沒想到安陵容一口引出香囊為楊芳儀所贈,害自己多年不孕,又借自己危害別的妃嬪的胎兒。如此重罪之下,楊芳儀根本百口莫辯。因為孩子才是後宮女人立足的根本,任誰也不會覺得一個受寵的妃嬪會自己帶著麝香避孕。”
我心情沉重,彷彿落索的黃葉一般,“所以,不僅能除去得寵的楊芳儀,連安陵容自己也會更得憐惜而固寵,當真是一舉兩得之事。”
端妃揚一揚臉,淡漠得沒有一絲表情,“可是否除去楊芳儀,對安陵容來說並非是緊要的事。”
我攏一攏寬大的衣袖,換了個較為舒適的坐姿,輕聲道:“姐姐這樣聰明,豈不聞借刀殺人----自然也有人借了安陵容的手。”
端妃瞑目片刻,一縷涼意蔓上她清秀的眉目,“我只不明白,安陵容為何未有生育?”
我的笑意漸深,“皇后不允,她如何能生?”
端妃懶懶揚了揚眉毛,笑意舒展,“也是。她能在宮裡立足至今,也是有皇后提攜的緣故。只是今日一番功夫,咱們算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她停一停,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本來這事該讓敬妃幫你,怎麼倒來找我?”
我輕輕一笑,“敬妃與我一向親近,又有朧月的一層關係,倒是束手束腳的叫人疑心。而姐姐從來甚少理事,偶爾在大事上管上一管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嘴上這樣說,心裡卻隱隱不快,有一層緣故並未向端妃說出口,便是敬妃已經一連數日不曾將朧月帶來柔儀殿了,卻聞得她向皇后請安的時候多了起來。
端妃“嗯”了一聲,道:“你考慮得很周詳,是該如此。”她似想起什麼事,“今日徐婕妤出事的時候你這樣緊張她,倒像是你自己快保不住孩子的樣子。”
我輕輕一笑,悽微道:“姐姐相信麼?我看見徐婕妤對皇上的樣子,就像看見從前的自己。”
“徐婕妤和你一樣都是頗負才情的女子,只是以色事他人,便沒有你這般得寵了。有時候我瞧瞧她的樣子,也真是可憐。”她望向窗外陰陰欲雨的天色,嘆道:“也不知道她這頭胎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皇上顧忌著天象也不多過問。”
有劇烈的風四處湧動,烏雲在天空蕩滌如潮,似乎醞釀著一場夏季常見的暴風雨。我幽幽嘆息了一聲,再無他話。
註釋:
(1)、出自蘇軾《赤壁賦》。原句為“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兮嫠婦”。嫠婦指寡婦,以此來形容哭聲的悲傷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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