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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著手中的絹子,稍稍露出一絲不安的神色。
短暫的靜默之後,皇后端起茶盞,輕輕吹開浮沫抿了一口,道:“照理說,莞妃你的柔儀殿本宮是不需來的。只是你懷著身孕,到底也是你宮裡的事,本宮就不得不走這一趟了。你是三妃之一,又是朧月帝姬的生母,有些事不能不顧著你的顏面。所以今日之事,本宮只叫了與你位份相平的端妃和敬妃過來。”
皇后說了一篇話,卻隻字不提是出了何事,我心中愈加狐疑,只得陪笑道:“多謝皇后娘娘關懷體恤。”我停一停方抬頭道:“臣妾不曉得出了什麼事,但請娘娘明白告知。”
皇后一身寶石青的織銀絲牡丹團花褙子,顯得清肅而端莊,“本宮病了這幾個月,什麼事都有心無力,都撒手交給了端妃和敬妃操勞。端妃身子一向就弱,敬妃帶著朧月帝姬,都是自顧不暇,難免有些紕漏----”她清一清嗓子,“後宮安寧關係著前朝平靜,本宮不能不格外小心……可是今日,咱們眼皮子底下竟出了這樣的事,還出在莞妃宮裡,本宮不能不震怒!”
我心口怦怦跳著,大覺不祥,臉上卻不肯露出分毫,只恭謹道:“請皇后明示。”
皇后的聲音陡地嚴厲,“唐朝宮中常有宮女與內監私相交好,稱為對食,以致內宮宦官弄權、狼狽為奸、結黨亂政、肆意橫行,數代君王被宮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甚至篡上之事屢屢發生,大唐江山皆毀在此,終於無可挽回。本朝治宮嚴謹,對食之事鮮有聞說,今日竟在眼皮子底下發現了這個----”皇后將手中的物事往我跟前一拋,道:“這個東西,莞妃你可識得麼?”
浣碧蹲身為我拾起,不由臉色大變,正是李長素日藏在腰帶裡的柳葉合心纓絡。我心頭猛地一沉,已然明瞭。我沉住氣,反覆看了幾遍,道:“眼熟的很,像是哪裡見過?至於這纓絡的手工倒很像是臣妾宮裡槿汐的手法。”
皇后沉住氣道:“你眼力很不錯,正是槿汐做的東西。”
我笑道:“槿汐也真是,這麼點年紀了還管不住東西,等她回來臣妾自當好好教訓。”
“丟東西算得什麼大事。”皇后一笑,低頭撫弄著手上纏絲嵌三色寶石的赤金戒指,聲音低沉,“要緊的是在哪裡撿到的----是被李長貼身收著。至於崔槿汐,她已被看管了起來,也不用莞妃親自管教了。”說罷看一眼敬妃。
敬妃微微有些侷促,還是很快道:“今日晌午安貴嬪本要給皇上送些時令果子來,誰知正巧在上林苑遇上了臣妾,便說同去儀元殿給皇上請安。結果到了那兒李公公說皇上在灩常在處歇午覺。咱們告辭時安貴嬪走得急,不知怎地一滑撞在了李公公身上,結果從他腰帶裡掉出這麼個東西來。”敬妃為難地看一眼皇后,見她只是端坐不語,只好又道:“槿汐打纓絡的手法十分別致,一眼就瞧得出來----宮女打的纓絡被內監貼身收著,這個……”敬妃臉上一紅,到底說不下去了。
我勉強笑道:“單憑一個纓絡也說不了什麼,許是槿汐丟了正好叫李長撿著,打算日後還她的。”
端妃撫著胸口的項圈只是默然,皇后道:“單憑一個纓絡是說不出什麼,可是柳葉合心是什麼意思,想必莞妃心裡也清楚。這事既已露了端倪,本宮就不能坐視不理。今日既然來了,為免落人口實,也為了徹查,少不得槿汐的居處是要好好搜一搜了。”
我大驚失色,忙按捺住陪笑道:“槿汐是臣妾身邊的人,這事就不勞皇后動手,臣妾來做就是。”
皇后寧和一笑,眉梢眼角皆是安慰的神色,口氣亦溫和,“你有了身孕怎麼好做這樣的事?然則莞妃你也要避嫌才是啊!”說罷容不得我反駁,雷厲風行道:“剪秋、繪春,就由你們領著人去把崔槿汐的居處搜一搜,不要錯失,也不容放過。”剪秋乾脆利落答了個“是”,轉身便去。
皇后朝我關切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快坐著吧,一切且看剪秋她們查出什麼來再論。”
心裡洶湧著無盡的恨與怒,我在玄凌處得到的寵遇,在太后面前得到的讚譽使皇后不敢對我輕舉妄動。她何嘗不明白,能從甘露寺的佛衣檀香中歸來的我必定不再是從前的我,若不能一舉徹底扳倒我,她是不會輕易動手的,我亦如是。
朱宜修與我,就如虎視眈眈地兩頭猛獸,各自小心翼翼地對峙,沒有十全把握之前誰也不會輕易撲上去咬住對方的咽喉。可是誰都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在面對時每一次都是微笑的,慈和或謙卑,隱藏好自己鋒利的齒爪。其實哪裡掩藏得住,恨與愛,都是最深刻的慾望,被磨成想要置人於死地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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