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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京中央宣傳部裡去了”。他還說到過,有一本雜文集,其實是《二心集》,全書38篇,被刪22篇,故名《拾零集》,由中央刪剩,應當准許發賣的了,但運到杭州去卻仍被沒收,理由是:“這裡特別禁止”。《集外集》也被刪去10篇,後來編入《集外集拾遺》出版。被禁止出版的還有《門外文談》,編譯的《豎琴》、《一天的工作》,以及雜文集《準風月談》也遭到查禁,主編的《譯文》則被抽去稿件。到了後來,甚至於扣留原稿,而且這種情況接連發生。1933年,那時還未曾成立特別的審查機構,魯迅即已意識到出版界的危機,說:“風暴正不知何時過去,現在是有加無已,那目的在封鎖一切刊物,給我們沒有投稿的地方。我尤為眾矢之的,《申報》上已經不能登載了,而別人的作品,也被疑為我的化名之作,反對者往往對我加以攻擊,各雜誌是戰戰兢兢……即使不被傷害,也不會有活氣的。”1934年,他這樣描述所受的“風暴”的破壞:“中國的事情,說起來真是一言難盡。從明年起,我想不再在期刊上投稿了……大約凡是主張改革的文章,現在幾乎不能發表,甚至還帶累刊物。所以在報上,我已經沒有發表的地方……黑暗之極,無理可說,我自有生以來,第一次遇見。”無論個人,還是整個出版界,都是每況愈下。至1935年,又說:“他們的嘴就是法律,無理可說。所以,凡是較進步的期刊,較有骨氣的編輯,都非常困苦。今年恐怕要更壞,一切刊物,除胡說八道的官辦東西和幫閒湊趣的‘文學’雜誌而外,較好都要壓迫得奄奄無生氣的。”越一年,又說:“官老爺痛恨我的一切,只看名字,不管內容”;“權力者的砍殺我,確是費盡心力,而且他們有叭兒狗,所以比北洋軍閥更周密,更厲害。”加以“內戰”加劇,這時,他幾乎整個地為黑暗所吞噬了,惟餘精神的不屈不折的一道幽光。

3。“可憐的作品”代表了“可憐…

當年寫《這樣的戰士》時,他是那般神氣:戰士只須舉起投槍,脫手一擲,一切頹然倒地。其實,壓迫從四面襲來,倒是比他預想的要險惡得多。好在畢竟是戰士,對中國這“老社會”看得深透,而有著“韌戰”的準備。就在這連發表作品的權利也遭到剝奪的境地裡,他的文章不但不見減少,反而數倍於前,所以對於“周揚之流”不顧事實而責以“不做事”是十分反感的。而且,後期的文章也更鋒利,更老練,更見那種“帶著枷鎖的跳舞”的獨異風格。

《申報》副刊《自由談》主編黎烈文約稿,他明知道《自由談》並非同人雜誌,“自由”不過是一句反話,因此決不想到這上面馳騁,但是還是寫了,雖然並不確知可否登載的命運。他致信黎烈文,幽默而堅定地表示說:“原想嬉皮笑臉,而仍劍拔弩張,倘不洗心,殊難革面,真是嗚呼噫嘻,如何是好。換一筆名,圖掩人目,恐亦無補。”後來,張梓年代替了黎烈文而主持《自由談》,再向他約稿,他作詩答道:“何來酪果供千佛,難得蓮花似六郎。”他說他製作不了甘美的作品,做不成“蓮花六郎”那樣的漂亮人物。這種反抗的態度,在他那裡是始終不會改變的。斯賓諾莎曾經說:“強制言論一致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統治者們越是設法削減言論自由,人們越是頑強地抵抗他們。”魯迅就是這種抵抗的代表。所以,要說魯迅,就首先要說到反抗精神,說到“骨氣”;而這,無論如何要使統治者感到頭疼的。

然而,文網遍於國中,魯迅不能不找尋“鑽網”的法子。事實證明,他是世界上一流的遊擊專家。首先是使用筆名。他一生共使用筆名140多個,僅1932年到1936年四年間就多達80多個。一個作家筆名之多,在世界文學史上,恐怕也是首屈一指的。有的筆名很有深意,如“洛文”,就是黨棍贈他的“墮落文人”的諧音的縮寫;“越客”有復仇之意;“何家幹”更妙,模仿檢查官口氣,頗帶角逐的懸念。筆名的使用,與正文往往有著有機的聯絡,增強了文章的內在張力。官方檢查機關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寫什麼”上面,魯迅則避其鋒,更多在“怎麼寫”方面用力,迂迴逼近目標。一道固定的題目就可以限制作家的麼?《自由談》迫於形勢,曾經刊出“籲請海內文豪,從茲多談風月”的啟事,魯迅便說:“月白風清,如此良夜何?”好的,風雅之至;但是,“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不也是涉及風月的一聯古詩麼?可見任何材料,都可以作為思想的載體,封鎖不住的。就拿自己做的雜感來說,他談歷史,談文化,談典故,談洋人,題材似乎距離中國現實十萬八千里,其實無一不息息相關。在文風方面,比起《熱風》時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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