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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可真是件怪事,永遠也琢磨不透它的。
撮著跟在嘉和後面絮絮叨叨地,驕傲中透著淒涼:“你茶清爺爺在的時候,往這走廊上一站,百十來人,那是氣都不敢吭一聲的。他走路的樣子,慢慢地,慢慢地,像是在水上飄;突然,'唆'的一下子,就箭一樣射了過去。嘉和,這個地方你要常來的。”
“為什麼?”
“茶清伯的魂靈在這裡飄呢。他是死不甘心的呢。“
“為什麼?”
嘉和回過頭來,撮著怕驚得一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嘉和那側過臉來斜包著眼色的神情,和那個死去的人太像了!
嘉和看著老家人吃驚的神情,不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一層幼稚的疑惑就附在臉上了。撮著伯鬆了口氣,現在的這張臉叫他放心。許多年過去了,他依舊害怕那張眼睛發綠的臉。在忘優茶莊,吳茶清的魂靈始終還在那樑柱間隱隱現現呢。
嘉平大喊大叫的聲音就在這樣的時候衝散了這不肯離去的魂魄,他手裡拿著一封信,氣急敗壞地喊著:“學校來信了,經校長被撤職了走,走,同學們都去學校了“
嘉和二話不說,跟著嘉平就跑。撮著伯木愣愣地看著兩個少爺跑得無影無蹤,空曠曠的大場子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愣了半天,對空中作了揖:“茶清伯,我曉得你不放心,你走不開,你眼珠瞪著我們。茶清伯,我們是真不曉得怎麼辦了。茶清伯,你保佑保佑我們吧”
1919年五四以後的“一師“,是教育廳和給紳01的對頭。經亨頤這個當校長的,竟也和嘉平一樣地激進,因此便被取了個外號叫“經獨頭“。
經亨頤的第一條罪狀是廢孔。其實說到廢孔也很簡單,學堂每年都要到孔廟會祭孔,謂“丁祭典禮“,原來杭州師範生是要參加勺\俏舞於庭“隊伍的,而經師則為重要的陪祭官,五四之後,清朝的遺老遺少們都在想,看你經亨頤來還是不來?經亨頤偏不來,他找了個藉口,跑到山西開會去了,一時“大逆不道“,為日後的倒經運動埋下禍根一條。
經亨頤的另一條罪狀是支援“四大金剛“搞教育革命。四大金剛者:夏丐尊、陳望道、劉大白、李次九。
五四前的文學革命,可以說是領了文化革命之先的,而文學之革命,則自革文言文之命始。
改授文言文為國語,原是一師教育改革的一項內容。經師以為“經史子集,不但苦煞了學生,實在是錯了人生“,故廢讀經課,聘夏、陳、劉、李為國文主任教員。這在“之乎者也“滿天飛的當時,猶如長衫堆裡衝進個赤腳的短褲黨。
聘請四大金剛,埋下了倒經運動的第二條禍根。
經亨頤的第三條罪狀,便是“默許“施存統非孝了。
這篇發表在學生刊物《浙江新潮》上,被那些道貌岸然者驚呼為洪水猛獸的、紅頭髮綠眉毛的《非孝》,其中心思想,不過是主張在家庭中用平等的“愛“來代替不平等的“孝道“罷了。原來,施存統母親生了重病,他趕回金華老家一看,一件破單衣,一些冷硬飯,沒人醫治,沒人照料。家人把錢寧願花在求神求鬼做壽衣上,也不願給她添床棉被做件衣服穿,說:“活人要緊,她橫豎遲早就要死的。”施存統再三懇求父親,父親不理。施存統兩夜睡不著,想:
我是做孝子呢,還是不做孝子呢?
我是在家呢,還是回校呢?
我要做孝子做得到麼?
我對於父親要不要一樣地孝呢?一樣地孝是不衝突的麼?我究竟怎麼樣孝法呢?我做孝子於父母有利麼?
我在家看到母死就算是孝子嗎?
我能夠忍得住麼?我不會比母先死嗎?我死了,於母親又有什麼利益呢?
施存統終於非了孝,三天以後“含淚拋棄垂死的母親,決然半途回校“,並寫下《非孝》一文。
文章發表一個月後,母親死了。
施存統非孝,非了當局的祖宗,外號“琉璃蛋“的吉林人省長齊耀珊、教育廳長夏敬觀雙腳跳了起來,再容不得經亨頤了。他們一面查封《浙江新潮》,一面唆使議員們丟擲“查辦“案,沈綠村在其間,竟也起了關鍵性作用,告經亨頤“非孝、廢孔、公妻、共產“,汙衊四大金剛不學無術,並撤換了經亨頤的校長之職。
一師風潮,就在1920年2月寒假之中,掀了起來。
2月10日、15日、19日,一師學生徐白民、宣中華連發三信,給在家度寒假的同學,告知經師被免訊息,並言,經校長之去留,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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