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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軍校給她解釋:“自從前些天楊萬出了意外,氣氛緊張得很,連著幾天都不出斥候了。今天項將軍說青石生變不能閉塞耳目,要我們出來探聽訊息。”
聽到這裡,白憐羽失笑道:“難道到我們店裡來探聽訊息麼?”她忽然想起來,“倒還真有兩位北邊來的客人好給你們打聽。”說著一指先前的兩位客人的座位,這才發現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桌上兩杯茶兀自熱氣騰騰。
“什麼北邊來的客人?”邯軍校一臉奇怪。
人既然走了,白憐羽心下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當回事情,隨口說了聲沒什麼,繼續追問邯軍校:“那你們要去哪裡打探?”
邯軍校攤一攤手:“要去哪裡?!童老闆跟我們說燮軍偵騎厲害,不叫我們出去遠了,作個樣子附近轉轉就好。”
他說的童老闆是通平商會首席。烈火軍雖然是野兵,卻是通平商會養著,宛州軍四萬人馬,到目前為止折損的一直是執行斥候任務的烈火軍,童老闆大大心痛,難怪要給邯軍校開開小灶。宛州軍名義上將佐分明,可是這些兵是商人們用錢堆出來的,所以實際上真正有權力的還是大營裡這些“影子將軍”。
白憐羽聽得心灰意冷,把酒壺往桌上一放,悻悻地說:“邯大哥,我當烈火軍個個都是英雄好漢,就算上了青石戰場也是響噹噹的宛州男兒,那知道現在連楊萬都去不到了”這句話說得辛辣鋒利,聽得斥候們臉上都紅了起來。
那個邯軍校脾氣甚好,也不跟她生氣,只是淡淡地說:“白家小姐,我可不是什麼英雄好漢,提著頭做野兵的買賣也就是為了三個金珠的餉錢。戰死楊萬的那些弟兄是英雄好漢麼?連敵人大軍都沒看見就丟了性命,你以為他們死得很甘心?說句實話,我們做野兵想過的也無非就是太平日子”看見白憐羽臉上神情冷淡,他嘆了口氣,當下住口不說。白憐羽一個姑娘家,翻來覆去就是愛聽什麼路牽機火燒棗林倉賀南坪橫槊西關門之類的故事。她是富家少女,連打架都沒怎麼見過,還以為浴血沙場是多麼美好浪漫的事情,哪裡知道那些血都是人身上流出來的,又有什麼浪漫可言。守著個不問收入的小酒館可不會明白,錦屏大營裡有多少人僅僅是為的一口飯食一件衣衫;青石困城之中又有多少人僅僅是為了生存。
烈火軍這撥人馬出營只是消磨時光,不用冒什麼風險去探查敵情,興致本來高得很,一心只惦記著酒館裡酒美魚香還有閒人們的東拉西扯。不曾想在白憐羽這裡碰了一個釘子,眼看酒館裡冷冷清清的別無他人,這酒喝在嘴裡味道可不怎麼樣。
聽邯軍校說了那句話,白憐羽也不答腔,顧自走回欄邊去看水色。這些斥候越發覺得無趣,商量一下,出門上馬沿著落花溪走了。連登步橋也不過,那正是遵循童老闆的指示,“作個樣子附近轉轉”去了。
斥候們剛走,剛才那兩個北方客人不知道從哪裡又冒了出來。既然知道他們都是沒嘴的葫蘆,白憐羽也無心跟他們多費唇舌。這一下酒館裡重新悄無聲息,就好像早上的模樣,只是白憐羽心境大大不同。她一臉的百無聊賴,只想找個人出出氣。兩個店夥見她面色不善,哪裡還敢來招惹她,連她身邊這些桌凳地面也不來清理。
白憐羽數著水榭下的朱槿花瓣,一片一片又一片。溪水從南暮山上奔流下來,在這裡轉了一個小小的彎。水榭下面正好就是衝擊出來的溪灣,水勢平緩許多,只是看見水位上漲。水榭原本是高腳樓,現在就好像是貼著水面造的。一人多高的水燭也只在水裡探出半截來。那些漂流而來的朱槿花打著轉,漸漸停留在灣中,跟水燭碰來撞去。層層疊疊的花瓣中忽然伸出圓圓的一張嘴,這就是有名的落花白鯉了。
“落花溪水清,桃花柳絮輕。”
“落花溪水濁,朱槿水燭藍。”
名副其實,一年四季落花溪中都飄著繽紛的花。秋天的水勢浩大,溪水翻卷這泥沙呼嘯而下,點綴在水面上的是大團大團的朱槿花和劍葉。水榭下面遍生劍葉水燭,柳樹下面一叢一叢的就是朱槿。朱槿花拳頭大小,粉藍的顏色,若是不經風雨,會枯萎在枝頭。可是一場雨水就把它們沖刷到了溪裡,餵養住一年中最肥美的白鯉來。
若是雨水來得晚了,那些枯萎在枝頭朱槿花會漸漸泛出晦暗的黃黑顏色,再不能讓人想起當時的燦爛。白憐羽很可惜這樣的朱槿花,在她年輕的心裡面,粉藍的光華就算是短暫的,也比枯萎要好得多了。“如果我是朱槿花,一定會心甘情願被溪水帶入西江的。”她這樣胡思亂想,“就像戰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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