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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上了。狄公和豔香則出了鳳凰酒店一路去西門南街那家行院。

豔香在狄公前面幾步遠的地方走著,象通常一個妓女帶著一個客人一樣。假如一個男子和他的妻子出去,那個女的就會與此相反,只是在男子後面幾步遠的地方跟著。

豔香認識許多近路,很快他們就走到了西門,又穿過兩條安靜的小街,來到一扇漆黑整齊的大門前。這房子很不注目,誰都不會想到這是一個秘密的地方。

豔香在門環上敲了幾下。半晌一個肥胖的中年婦人來開了門。豔香上前跟那肥胖大人答了話。狄公見那女人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堆起一臉歡喜把他們引進一間小客廳。那女人顯然是老鴇,這幢房子的房東。

老鴇說他們現在可以包下那間最好的房間,租金是三貫銅錢。狄公說太貴了,討價還價了一陣,最後達成協議:兩貫銅錢。狄公付了錢,老鴇領他們上樓看了房間,給了鑰匙便離開了。

豔香說:“這確是此處最好一套房間了。我可以斷定,縣老爺的那個婦人就是在這個房間與她的情人幽會的。”

“我要好好檢查一下這個房間。”狄公道。

“你須等一等再說,不久就會有人來送茶,別忘了給她幾個銅錢,這是規矩。”

她見狄公準備在茶几旁邊坐下來,便又說道:“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不管怎樣,我們最好還是換上睡衣,這裡的人眼睛很尖。我們的行動與其他的客人不同,他們就會懷疑我們的。”

豔香半裸著身子在梳妝檯前慢慢打扮。狄公早換上了乾淨的白紗睡衣坐在床沿。他忽見豔香的背上縱橫交錯著許多條瘢痕。不禁問道:“是誰虐待了你啦?背上都是傷痕,是排軍嗎?”

“哦,不,不。”她淡淡地說道,“說來也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已經十六歲,我的主人一意要將我賣到行院去,我死活不肯,他便天天用鞭子抽打我,逼我應允。一天,不知怎麼正摸上排軍,他看中了我。他告訴我的主人說,他要將我買去,我的主人就給他看了我父親賣我時畫的文契,說是要四十兩銀子”

她轉過身來,慢慢地穿上了睡衣,微笑著繼續往下說:“我的主人又加了什麼我的衣食錢,改口又要六十兩。排軍劈手將那文契奪了去,說道:‘好了,就這樣成交吧!’我的主人伸手向他要銀子,排軍兩眼一臉說:‘剛才不是給了你嗎?怎麼,還想要雙份的,莫非要訛騙我不成!’你可以想象我那主人心中是多麼的憤怒,然而他卻裝出一副笑臉,結結巴巴地說:‘是,先生,是,謝謝你。’就這樣,排軍把我帶走了,你想我是多麼的幸運。我的主人知道,如果他上衙門去告排軍,排軍就會帶著他的人馬將他的傢俱統統砸個稀爛。排軍雖是脾氣很暴躁,但他的心地很好。我身上這些瘢痕倒正是我這段經歷的印記。”

狄公聽罷,微微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走到那梳妝檯前,拉開了抽屜,見裡面是空的。

“你要找什麼?”豔香坐在床沿上問道,“到這兒來的人都很注意,不留下任何顯示他們身份的痕跡。他們知道,那怕最不令人注意的痕跡都會使他們遭到訛詐。我看你最好還是在這張床裡邊貼著的字畫上去碰碰運氣。這些字畫聽說都用的是隱名,你識字,或許能從中發現點什麼。”

老鴇親自捧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裡放著茶壺、茶盅、鴨梨和糖果。狄公給了她一把銅錢,她有禮貌地道了聲謝便退了出去。

豔香把床簾拉開,爬上了床。狄公摘下帽子,把它放在茶几上,然後也上了床盤腿坐在乾淨透涼的蔑席上。那張床本身就是一個玲瓏精緻的小房間,床頂很高,三面床壁都用紫檀木的雕花板一扇一扇嵌合著。豔香跪在床的後壁前,小心地把一根髮針塞進木板的一道裂縫裡。

“這是幹什麼?”狄公不解地問。”

“我堵死這道裂縫。你知道客人裡許多慣手都愛從這種裂縫偷看床裡。今天時間這麼早,不致於會有人來偷看。但這也難說定,不管怎麼,還是細心點好,不要被他們看出我們在幹什麼。”

狄公感到新奇。但他意識到這無疑是很有用的經驗,他知道自己對這裡的瞭解是很淺薄的。

狄公抬起頭來開始一扇一扇地察看那雕花板。他發現每扇雕花板上都有或方或圓的框格,框格里有詩有畫,很是雅緻。民間夫婦的床壁上一般也都貼有題詞和繪畫,但都是些婚姻美滿、白頭偕老的頌詞或是古時烈女節婦、賢德孝行的畫圖,再有就是吉祥如意,花鳥蟲魚之類的裝飾。可是這兒貼著的這些東西就難免顯得輕浮和猥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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