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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下九流勾引私藏、淪落樂坊的良家子,氣急敗壞的大人物臨去時一腳踢在父親跪地牽衣的右手,就此留下了終身無法治癒的殘疾。雖然那樁案子後來被證明和父親無關,但父親的殘疾結束了他和琴臺的緣分,不能再做御用樂師了。父親從宮廷請退,從頭收拾自家一度敗落的樂坊。樂坊平白遭禍,周圍的輿論卻沒有絲毫同情:小人再怎麼得志,也難免會被打回原形,下九流的暴發戶活該倒黴。唐賦震驚於落霞樓看到的那一幕,他終於漸漸知道,不論技藝怎麼出眾,得到皇帝恩寵的樂師也不過是旁人眼裡不具備人格的玩物,是永不翻身的下九流。坊間人在客人眼裡原是玩物她知道這話沒有說錯。有些灰心,也許東木君不值得她如此懷恨?對於來自坊間的女子,也許東木君的負心離棄只是常人都會有的反應?“依少坊主看來,那個,東木君對蕤所做的事情,是不是但凡男子,都會對坊間女子做的尋常事情?”她禁不住澀澀問道。這個問題久久沒有得到答覆。唐賦看著程西樾所倚靠的西窗,已經偏西的太陽投在窗柃上,也映紅了隔扇。
終於還是沒能避免那段回憶,每次來落霞樓,他都會想起那個女子。那個女子也曾在這樣的夕陽下,倚靠在這扇窗戶旁,問過相似的問題。父親是個樂天的人,殘疾之後還努力恢復了樂坊舊貌,從前的不能更改的痛苦經歷,父親大概也都選擇忘掉了。可是小孩子忘不了落霞樓前,父親有過怎樣的卑微和痛苦。唐賦不再喜歡樂坊。在成長的過程裡,侷促於樂坊生活的孩子只看到樂坊繁華熱鬧背後的每一處陰影,只是他不能將那厭惡說給帶自己去樂坊玩的父親聽。也是在落霞樓,九歲的唐賦遇見了開啟自己眼界的人。那女子是獲罪官員的女兒。官員似乎管理過太學,兩年前斬首抄家,那女子被官賣到樂坊。“來,小哥,我教你認字。”那女子看見唐賦獨自悶悶站在落霞樓的欄杆前,於是拿出紙筆哄他玩。也許夕陽裡的人容易覺得孤獨,想招小孩子做個伴。說起來算是唐賦的啟蒙老師,那女子向唐賦講述了樂坊之外的世界,教給唐賦關於人生的許多道理,尤其是讀書、科舉、為官,成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強者的可能。“賦兒,我怎麼聽說你近來和坊裡一個姑娘很要好?”父親開起玩笑,“真擔心你們兩個的情義沒著落,要等你這小孩子長成郎君,那姑娘可不要將耐心都耗盡了。”那女子的耐心是為唐賦耗盡的嗎?唐賦十六歲那年,她遇見進樂坊之前相識的一個人,受了羞辱後從落霞樓的西窗墜樓。“那人對我所做的事情,不過是客人對坊間女子做的尋常事情吧?”她倚靠在窗戶旁,問幾步之外、不敢上前的唐賦,然後就呆呆的笑起來,“怪只怪我自己,這些年聽憑少坊主將我護得太仔細,變得沒用了,已經沒有耐心重溫從前經過的羞辱。”她在夕陽裡匆匆落下,血濺在樓前的臺階上,濺在唐賦不能抹去的記憶裡。
落霞樓的悲劇是坊間都會有的悲劇,惟有離開樂坊才能徹底避免看見這樣的悲劇。唐賦在那女子死後堅持讀書,幾年後終於求得父親同意,進了青葉書塾。此刻的夕陽和那時的夕陽一樣映紅了隔扇。隔扇那邊有女孩子們招呼客人的撒嬌聲,客人們嬉鬧的回應聲,還有樂師操奏的模糊音樂。唐賦開口回答程西樾,聲音在嘈雜裡顯得有些突兀和壓抑。“身屬樂坊,受辱、被人看輕都是本分應得。東木君對蕤所做的事情沒有什麼太過分的,蕤的性格也堅強,即使當時苦惱,也終於還會選擇了另嫁。“程兄最好也忘了過去。也許如今蕤生活得安定,並不願你去打攪。“何況坊間不同青葉,程兄只顧找尋和蕤有瓜葛的老樂師,卻沒意識到自己正召來是非。”
第十二章 逢場
似覺夢中夢,還同身外身。——宋?僧淡白爐中灰漸漸暗去,文君的最後一壺熱酒未賣,留給了操持一天的自己。飲酒暖身,解乏,招眠。可是床榻上睏倦的身體沒能囚禁疑惑的心。她在夢中起身,問自己這是在哪裡。睡在身邊的人是誰。後顧桃花粉豔,聽琴的文君正心動,隔牆是操琴求知音的書生。在寒冷孤獨中度日的她沒料到春來,她心動,為無法訴諸言語的期待。前盼風葉飄舞,琴罷的文君很矜持,朝堂名臣夫君來信說要娶妾。她矜持地表達對春去的失望,“皚皚山上雪,皎皎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生命裡的春天總是要走的,既然要走,當初何必還來。可是春來時怎麼能夠拒絕。野火焦焚的草原會再青青,冰雪凍結的溪流會再潺潺,一顆敏感與柔軟的心,怎麼能夠做到山川草木也做不到的麻木和無情。可是,春去時,又怎麼能夠接受。當那顆心還象從前一樣敏感與柔軟,時光卻要那顆心順應著周圍的人事老去,做到山川草木才能做到的乾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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