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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九眼光出色,對於自己的身份終於還是含糊帶過。其實鷹旗軍裡誰不知道路牽機出了名的爭強好勝,這次偵尋固然不能露了身份,不過能過過大官的癮,大概也是好的。
採晶人的忌諱多,路牽機倒不放在心上。早兩日,他就去過了守潭人的那座小屋,村子裡的人都還不知道,要不然大概現在也得坐得遠遠的提高了聲音說話。不過那一趟去得多少有些失望,前一輩的守潭人去了山裡採藥,只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留在那裡。這女孩子倒也知道響水潭和裡頭住著的繪影。只是她口中的繪影便如一隻小貓小狗,那潭子她也沒下過,路牽機聽得懵懵懂懂也沒打聽清楚響水潭的來龍去脈,心中失望,只好坐等老人。那女孩子叫阿袖。
整整一個白天,路牽機都呆在那古松下的小茅屋裡,喝了山裡的松針水,磕了一地的松子,漫無邊際地把大半個東陸的風物都擺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在那阿袖面前,路牽機覺得很放鬆,說說笑笑隨口聊著,就逗得那女孩子笑得合不攏嘴。除了這次上山的目的沒說,把這些年的征戰經歷都講出來,哪裡還想著隱瞞身份,路牽機自己都覺得吃驚。阿袖長了這麼大,連山上坳都沒有出過,自然聽得心馳神往。只是天色將晚,卻也還是不見老人歸來。
“怕是不回來了。”阿袖說,“爺爺年紀大,現在上山腿腳慢了,一天裡未必回得來。”
路牽機嚇了一跳:“那要是出了點事怎麼好?”
阿袖淡然答道:“我們守潭人,出事只是遲早”面色雖然從容的,可眉峰還是微微一抖。她指著正在躲去山峰後面的太陽,“要是天黑了爺爺還不回來,我就上山去找,反正也就是那麼一條路。”
望著蒼莽的山色, 路牽機暗暗吸了一口涼氣,搖頭說:“這怎麼可以?我去村子裡找些人來,大家一起找吧?”
阿袖咯咯笑了起來:“路大哥是外面來的,不知道山上坳的規矩,莫說叫村子裡的人來著響水潭周邊的山上,就是我們去村子也是不可以的。”
路牽機面上是隨和的,內裡卻極為執拗,雖然已經聽過一些村子裡的禁忌,見阿袖說得這樣直白,還是忍不住心頭火起。明明一個村子都是靠著守潭人活著,卻防著擋著好像是怕山賊似的,想了一想,路牽機臉上都是不平意氣。
阿袖看他如此,微微覺得害怕,輕輕拉了他的衣角說:“路大哥!路大哥!爺爺多半沒事的”她頓了頓指著自己的心口說,“若是爺爺有事,我大概就知道了。”守潭人和繪影訂立的契約沒有人知道,但他們有些奇怪的本領也不出奇。如若不然,代代橫死的守潭人早就斷了香火,哪裡還能延續的下去。
路牽機見她說得鄭重,也不再勉強,只是從懷裡拿出一塊很好看的藍晶給阿袖。那不是尋常彩晶,而是叫冰炔的寶貝,路牽機教了她一句口訣,說是爺爺倘若有個意外,不嚴重的話都可以拿那枚冰炔醫治。阿袖歪著頭看了他半天,只是微笑。笑得路牽機的心中有些發毛,連忙告辭說隔日再來。
“明日裡不行的。”阿袖說,看路牽機微微愕然的樣子連忙補充,“明天就是採晶的日子了,生人不好過來。路大哥,你等後天過來,我讓爺爺在家裡等你,還煮最好吃的東西給你吃。你來麼?”問了這句,阿袖臉上發紅,一雙眼波里都是期盼的意思。
她的眼睛並不大,確實黑幽幽又深又亮,看得路牽機的心頭震了起來,只好仰臉笑著說:“阿袖姑娘的手藝,一定要嚐嚐。”
阿袖低下頭來說:“路大哥真是好人。”言語中竟然有些哽咽了。路牽機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這匹“筱”字烏椎的來頭那麼大,是在路牽機意料之外的,心裡頭翻翻滾滾總覺得跟阿袖有關。還沒結束與鮑九等人的閒聊,一個念頭已經清晰了起來。回到客房裡,他把行囊中的軟甲找了出來。這一次是斥候的任務,他沒有攜帶全套遊擊鋼鎧。可是他本來氣宇軒昂,再穿上這一身的鑲金絲的犀牛皮軟甲,配上四尺鯀皮鞘的長刀,在這山上坳的小村子裡無論如何都是無雙的人才了。
走出客棧,路牽機抬頭望了望天,正是黃昏時分,採晶的人都該回來了。他翻身跳上烏椎馬,高喝了一聲“走”,帶著一股黃塵消失在了香柏林中。他去的方向正是守潭人的小屋,路邊的人看得明白,只有面面相覷,沒有一個說得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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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斬鞍 吧檢視更多熱帖 作者: 加芬克爾 ( 2007…07…01 19:33 )
走出山谷的時候,阿袖悄悄拉著宣井童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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