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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公主笑得頭上都冒出青筋,將手中的寶劍恨恨扔在地上,出口的聲音破碎而瘋狂:“家國!社稷!江山!……哈哈哈哈,皇上啊皇上,你就養出這麼個兒子封為太子,還談甚麼家國社稷!還談什麼我朝江山!可恨我政兒一世無求,可恨我政兒,還敬他愛他的兄長……到頭來,竟都是如斯回報!這就是皇上的天下,這就是皇上的家國!……恨啊!恨……天道不仁……可恨生在帝王家……”

哭嚎著,瘋笑著,她跌坐在地上,眾人神魂驚詫之間,未及阻止,她竟抬手又撿起那劍,電光石火間抹過了脖子。

鮮血,霎時如罌。

溫彥之倒吸一口冷氣,坐了起來,“原來……鎮南公主,竟是這麼亡故的。”

內史府史冊裡,記載鎮南公主是憂思過度,病鬱而終,追封慈宣忠孝長公主。如今看來有多諷刺?若是公主尚在人世,怕是要將內史府燒了才作數。

“此事按不下,先皇終究廢了太子。”齊昱抬起手臂枕在額邊,“後來的事……大約你也能猜到。太子一除,康王心病去了一半,朝中呼聲高漲,都求先皇立康王為儲。可康王在這其中,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先皇都是清楚的,故從不予置評。康王眼看儲君之位近在眼前而不得,愈發疑心起來,甚至以為同母所出的賢王,有意要與他奪位。”

那時候,恰逢周家要與賢王說親,賢王為避禍亂,自請前去淮南採買,想就此躲過康王疑心,豈知康王見其此舉,更懷疑是他要暗布兵馬,便苟同御史臺林家,上參了賢王數本,說其在淮南不務其正,成天遊山玩水。先皇大怒,革了賢王當時的爵位,勒令其即刻回京。可康王卻是一不做二不休之人,竟在賢王返還道路中設下埋伏,好巧不巧,被一個同路的女子發現了行藏,提點了賢王,這才讓賢王躲過一劫。

溫彥之問:“這女子,就是賢王妃?”

齊昱點了點頭。

賢王回京了,頂著不務正業的名號,竟還帶回個女子,鬧到先皇跟前說要賜婚,先皇慪得大怒一場,拿著劍要砍了他,卻也不過是作作樣子。到了此時,賢王雖丟了侯爵之位,卻也叫先皇知道,他是無心皇位之爭的,康王見又一個兄弟落馬,喜不自勝,開始掉以輕心,行事漸漸露出馬腳,叫旁人總算找到了漏洞。

“打齊政死後,李庚年終日所想,就是要報仇。”齊昱望著床樑上的雕花,疲倦道,“我們假意在後輔佐康王,實則也是把住了康王的命門,總算抖落出他賣官鬻爵之事,又兼私自調動渾古關兵馬,先皇下令,要將其圈禁。康王提前得信,知曉儲君之位已無可能,便帶著人馬逃了……最終我們在長橋坡圍住他時,只見木屋起火,查探的人都說,康王約摸是**了。”

故事講到這裡,後事也就不必細說。

溫彥之靠在床角里,垂眼看著齊昱的臉,回想方才種種,忽問道:“皇上你說,李侍衛是不是對……”

——是不是對齊政,曾有過南風之意?

——今日李庚年看著那張蔥餅時的神情,就像是被無數鋼針狠狠地貫穿了身子,說出來的話,風都透得過去。

齊昱也猜到了他要問什麼,笑了笑,伸手拉溫彥之過來睡:“這就不知了。”

過了會兒,他抱著溫彥之,又輕輕嘆了口氣。

“……也來不及知道了。”

☆、第50章 【皇上快起罷】

次日清早,雞鳴陣陣。因立冬了,故太陽尚未完全升起。

齊昱懷裡抱著溫彥之,心裡裝著要審知州的事,無可奈何睜開眼,瞧著窗欞透進的日光半亮不亮,實在有些憋悶。

睡不夠。

抱著溫彥之,更睡不夠。

他把手臂更收緊了,心底想做賴一會兒,權且等李庚年來叫。誰知懷中的溫彥之被他這麼一勒,卻是悶醒了,抬手揉了揉眼睛,聲線沙啞道:“皇上……天亮了,不起麼?”

齊昱更往前擠了擠,打後背緊緊圈住他:“能晚一會兒是一會兒。”隨即埋頭在他頸間親了一下,一陣清香撲鼻。

齊昱皺了皺鼻子。

——為何,朕覺得呆子身上的香氣,更比平日要濃上幾分?

——……錯覺?

“皇上快起罷……”溫彥之雖如此說,可眼睛也還是閉著,身子軟軟由齊昱抱著,沒比齊昱清醒多少,“晚了,又得被人瞧見……”

“被人瞧見什麼?”齊昱微微睜眼,咬著他耳垂道:“瞧見我們又折騰了一夜?”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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