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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叛這類事,多疑如先皇者,自然不可能放心交給臣子,於是領兵攻敵的是康王,齊昱、齊政只是帶兵鎮護後圍,駐紮在兵糧要道上,以備不時之需。

軍中一待便是數月,戰事幾乎要盡時,康王又取了一次大捷,軍士放聲高歌、擂鼓而舞,齊昱竟也被勸著喝了幾杯。齊政帶著李庚年去視察了周遭,回來得晚,聽聞大捷甚是開心,可沒想到,剛拿起酒盞要喝,下面突然報來,說是押運官**芳的糧草車隊,在十里外遇上了和倫託流寇。

對戰流寇尚是尋常之事,當時輪到的戍夜將是齊昱,他聞言放下酒就站起來。

“罷了,你們正喝興頭上,我去我去。”齊政好笑地推了他一把,擠眉弄眼道:“流寇平白來甚麼?怕**芳車上是有什麼寶貝,我去瞧瞧先搶點,免得都便宜了哥哥們。”

齊昱哭笑不得:“上前線打仗,被你說得像進村搶姑娘。”

康王來勸阻道:“你帶兵沒幾次,還是叫老五去罷了,不然你被刀子割一下,姑姑得將我二人打死。”說著就把齊昱往外推。可齊政卻是止了他,“便是割了一下,不告訴我娘也就是了。”說罷,也不顧康王再勸,隨手就放下了酒盞,帶著李庚年和七百輕騎,笑鬧著打駐地而出,向北奔去。

原本是稀鬆平常的一日,到現在齊昱都想不起來,當時天色是雲是雨,是狂風捲沙還是萬里月明。因為實在太平常,平常到了喝酒嗆住都是大事,平常到肉油滴到手上亦覺滾燙,平常到誰也沒想過,那竟是個局。

糧草押運多為千人一行的軍隊,等齊政帶著人馬臨到陣中一看,哪有什麼和倫託流寇?所見人馬皆是邊境虎狼之師,穿著我朝鎧甲,一派儼然,寒意森森,劍拔弩張。

“這隊人馬是何人?”溫彥之緊張地問,“難道不是送糧草的?”

“戰事將盡,送糧草的,多是負傷難以再戰者。”齊昱沉沉道,“後來李庚年跟朕說起,猜測他們是太子養在北疆的親衛,不過是借了**芳的道,要來前線殺人。”

背脊拔起絲絲涼意,溫彥之收緊了被齊昱握起的手指,“……殺誰?”

齊昱嘆了口氣,腦中回憶紛繁,落到底卻盡是血色,不禁長眉輕聚:“殺朕。”

可是當時的他不知道,齊政,自然也不知道。他還以為是周遭的駐兵有意要開玩笑,便笑著問**芳那首領是何人,屬哪一軍帳下。

首領卻喝問齊政為何無故帶兵前來圍困,無命動兵,是不是要造反?

齊政一愣,說接到戰報,此處糧草被襲,自然要帶兵前來營救。

**芳笑道,說從未傳過此種戰報,定是齊政慌不擇言,要搶奪物資,居心叵測。

首將與**芳對視一眼,抬手一招,身後將士弓箭直指,千刃所向,頓時向齊政攻來。

齊政終於醒過味來,這是太子定下陰謀,要在此誘殺康王臂膀。他們知曉齊昱乃今夜戍將,故早有準備,此時是將自己當做了齊昱。他連忙調轉馬頭要撤,可這時,又豈能容得下他撤離?周遭強兵猛將瞬間蜂擁而上,七百輕騎艱難抵擋,須臾便顯頹敗之氣。李庚年殺紅了眼睛拼盡全力,只得以將齊政背出了重圍,策馬狂奔,丟盔棄甲之中,逃得昏天黑地。

“……李庚年也受了很重的傷,當時右臂插了支箭,渾身都是血。他揹著齊政騎馬,到了駐地終於一起摔下馬來,站都站不住,抱著齊政要我們快找大夫。他哭喊得那般大聲,我們當時都以為,齊政還是活著的,只要能找來大夫……會有救……”齊昱聲音裡的枯老像是刻在經世的石牆上,一筆一劃,刻到此處終於頓住。

空氣忽而靜默下來,他隱忍地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著道:“後來,是康王先上去的。他推了齊政一把,人沒醒過來……軍營裡漫天搶呼,大夫接二連三跪在地上……都說……沒救了,怕是沒撐到駐地,就已斷氣了……後頭有人要抬開齊政,李庚年就像發了瘋,怎麼都不讓……只知道伏在齊政身上哭……”

那哭聲像是京城戲樓的班,徹夜不絕,像是要把人的魂都給哭落了。齊昱站在人來人往的軍帳裡,空茫地望著齊政滿身是血的屍身,覺得周身空氣都像是帶著針,正在不停地,用力地扎著他,而頭頂,像是頂著巨石,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本該是朕……”齊昱低沉道,眸中細碎的瓊影,映著面前的溫彥之,卻又好似在看著別的地方,“原本,該死的,是朕……”

那一聲聲的痛哭刺得他耳朵生疼,目之所見,李庚年跪在地上,哀嚎著抱住齊政已如蒲葦般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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