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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還有金枝,空氣一點點從她的肺裡擠出,她的意識也越發的恍惚,倏而腦子裡閃過一雙眼睛,深沉如海,恍惚而悲憫。
這是誰呢?
黃全真站在門外,聽著屋子裡凳子倒地的聲音,哪怕是在紫禁城裡浸淫了這麼多年,生生死死的見得多了,到了這時候,心裡也忍不住犯嘀咕,他小聲唸叨著:“只怪姑娘錯投了胎,人有人路,鬼有鬼途,姑娘好生走自個兒的路,莫要來找我。”
雨幕愈發細密了,黃全真在心裡掐算著時辰,估計著時辰快到了,他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突然在視線所及範圍內,看見了一個人,他穿著黑色的鶴氅,兜帽戴在頭上,看不清面容,他踏雨而來,在細密的雨幕之中,這一襲玄色,帶著懾人的精神壓迫,竟讓人喘不過氣來。
天地間一派昏黃,壓抑逼仄得讓人的心都揪得緊緊的,幾乎喘不上起來,他穿著雲頭紋緞靴,每一步都濺起水花,步子極快,幾乎轉眼間就走到了黃全真的面前。
“你是誰?”這人的模樣太讓人聯想到勾魂索魄的無常鬼,偏偏後頭又是陰氣逼人的北三所,加之這蕭索透骨的雨幕,讓人覺得肝膽欲裂。
那人根本不理他,徑直去推他身後的門,黃全真一低頭,看見他在地上投下的淺淺的影子,壯起膽子說:“你是什麼人,敢在這個時候闖過來,你開罪得起麼?”
說著伸手去攔他,卻不料那人微微側頭,陰沉沉的空氣中,他的面容晦暗不清,只是那雙眼睛裡像是最鋒利的白刃,要把人的靈魂從軀殼裡面挖出來。
突然間,他抬起腿,一腳把門踹開。這屋子已經建了有些年頭,這一腳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就連門框都晃了起來,簷上的兩片瓦片,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跌了個粉碎。
黃全真駭了一大跳,哆哆嗦嗦地對著身邊兩個小黃門道:“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攔著他!”
三個人一起衝進屋去,正看見那人把明珠橫抱在懷裡,他方才穿在身上的玄色鶴氅,已經裹在了她身上,明珠的頭偏向裡側,無力的地垂著,生死不知。方才沒看清,如今他轉過身來,那雙眼睛陰森得懾人,像是在看死人似的,黃全真呆立當場,也不知曉過了多久,他才如夢初醒,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嚴……嚴大人。”
這個活閻王不是隨御駕出宮了麼,按照腳程算,至少要等到明日這個時候才能回宮,可偏偏他就回來了,不單單回來了,而且越過大半個紫禁城,一路來到北三所。
嚴恪這時候才氣喘吁吁地趕來了,手裡握著一把雨傘,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嚴鶴臣看也不看黃全真,抬步就往外走,嚴恪撐著油紙傘擋在他頭頂。
嚴鶴臣的步子邁得很大,嚴恪只有一路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看著乾爹懷裡的明珠姑娘,這向來眉目討喜的年輕女郎如今青絲頹散,面色慘白,脖子上青紫的勒痕觸目驚心,他小心翼翼地說:“乾爹手痠不酸,讓奴才替您……”
這聲音就散在空氣裡,嚴鶴臣理都不理,嚴恪自知勸不過,也就不再提了,他心虛地看了一眼嚴鶴臣,心說這次可是完了,一頓瓜落兒是少不了了,乾爹臨走時著意讓他看好明珠姑娘,如今不單沒成事,明珠姑娘也懸了樑子。
至於嚴鶴臣是怎麼由一夜之內,從百十里之外的京郊回來的,他根本不敢問,只知道從見到乾爹的那一刻,他的臉就像是被冰封住了似的。
明珠的身子越發冷了,北三所離司禮監並不算遠,嚴鶴臣橫抱著明珠,拿鶴氅把她裹得緊緊的,可他卻總覺得,好像生機在慢慢抽離出她的身體,這女郎的身子輕得幾乎讓他抱不住,總擔心力氣大了,捏地她骨頭疼。
一路走到司禮監後院的西配殿,這一路根本不迴避任何一個人,屋子裡已經有太醫守著了,嚴鶴臣把明珠放在屏風後面的拔步床上。
太醫立刻上前診脈,嚴鶴臣站在一旁,沉聲問:“如何?”
太醫摸了摸她的脖子,又掀開她的眼皮仔細看了看,從藥箱裡拿出一根銀針,小心地刺在明珠的人中處,她躺在床上,頭髮散落在枕頭上,像是沒有知覺的小獸,竟沒有一絲聲息。
嚴鶴臣的手指在袖中緊緊的攥緊,掌心全是冷汗。不可一世,呼風喚雨的嚴大人,今日,害怕極了。
第27章
姜太醫見她沒有反應; 也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捏著鬍子道:“按理說人是救過來了,只是怕是時間久了; 傷了腦子。明珠姑娘不見醒轉; 只怕是心中沒有生機,已坦然就死的緣故。”
嚴鶴臣聽著,嗯了聲,語氣平平:“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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