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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在我小時候就亡故了,也沒有人給我的親事上心。”明珠說話的模樣四平八穩,語氣也不見什麼悲痛,只是在闡述事實,“父親續絃之後,對我的事並不過問。”
“可憐見的!”金枝把自己的打好的絡子放在一邊,“莫怕,待我出宮,定給你留意最好的郎子,明珠這般心靈手巧,求娶的人,怕是要踩破門檻。等到你出宮的時候啊,我估計已經嫁到河間來了,我和你要好好挑一挑,可不要挑花了眼,日後你我就一同作伴!”
聽著金枝勾勒著這般不著邊際的話,不知怎的,明珠卻莫名覺得溫馨起來,她凝眸而笑,眉眼間都是溫馴:“這是極好的,那日後就拜託姐姐留意了。”
偌大皇城裡山雨欲來,風刀霜劍凜冽撲面,可偏偏在這幽幽永巷的深處,明珠也恍惚著幻想了一下只屬於普通人的簡單生活,而後她垂下眼去,看著自己的手,她其實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處境,這樣平淡恣意的生活,本從她一出生起,就不屬於她。
嚴鶴臣留意到了明珠每一個微小的表情,她眼角的那一絲絲嚮往,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明明就不喜歡皇庭,可她偏偏時時刻刻展露出一副愛慕虛榮,貪戀皇權富貴來的模樣,是想要騙他,還是偏想自欺欺人呢?
“明珠。”嚴鶴臣叫了她的名字。
金枝的笑容僵在臉上,心中惴惴的看向明珠,明珠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站起身走到嚴鶴臣,收斂起臉上全部的表情,只剩下柔順乖巧:“嚴大人。”
嚴鶴臣向來喜歡不動聲色、做事不摻雜個人感情的人,可偏偏,明珠以這樣一個公事公辦的表情站在他面前,讓他覺得不舒服極了。他看著眼前的女郎,又想到她方才雙眸瑩然,眉眼含笑的模樣,只覺得心裡便不大舒坦。
“你收拾收拾東西吧,以後就不用來繡房了。”
明珠愣了一下,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金枝,金枝也是一副沒有料到的神情,就這般直直愣愣地看著明珠,眼睛一紅,幾乎掉下淚來。
第19章
明珠來的時候本也沒有帶什麼東西,在禁庭裡頭,想來也沒有什麼當真是屬於自己的。明珠跟在嚴鶴臣身後,出了繡房的門。金枝一直站在她身後,眼睛裡含著一汪淚。這個結局本也是明珠的意料之中,可事到如今,也難免生出些許的不捨來。
她走路的時候心不在焉,嚴鶴臣感受到了,心裡也升起了些許微妙的不悅,他頓了足,回過頭看向明珠,卻沒料到她心事重重就這般撞到了他的背上,嚴鶴臣的身子是冷的,衣服上的龍涎香,像是被滲到了骨子裡頭,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
“像什麼樣子,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嚴鶴臣一板一眼地說話,明珠微微抿著唇,低聲說:“在這暴室裡頭的人,不曉得什麼年歲可以出去呢?大人可知?”
嚴鶴臣上下打量著她,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如今自個兒都是泥菩薩過河,倒有心思關心旁人,姑娘真真兒的有趣。”他收回目光,眺望著禁庭高低錯落的宮牆,明黃色的琉璃瓦歇山頂上,跳動著新年明麗的日光,“這暴室裡頭,可不比外頭,若是在這裡頭幹活,只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了。莫說是得了恩典出宮了,就是活著從裡頭出來都難呢。”
這話當真是半點都不委婉,明珠聽完,心裡更覺得澀然,她往前走了兩步,湊得裡嚴鶴臣更近些,暖聲和氣地說:“大人可否想個法子通融一二,把金枝從裡頭救出來,不論去到哪,花坊或是膳房,總好過在暴室裡頭熬日子。”
嚴鶴臣把自己袖子上的褶子一點一點捋平了,在這宮廷裡頭待久了的人,對自己的衣著都有著近乎苛刻的標準,容不得半分疏忽,他的模樣瞧著一等一的閒適,可眼中卻冷得透不進光去:“姑娘同我說笑呢?送她出去,對我可有半分好處?我是得了金銀,還是得了權勢,退一萬步說,就那三五兩白銀,我也犯不上為這個動動手指頭,我可沒那個懸壺濟世的心思。”
明珠一愣,頓了頓,也便不說話了。嚴鶴臣對她的頗多照佛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好似不管有什麼事都能求上一求似的,可如今看著他眉目沉沉的模樣,明珠又想起,眼前這位是刻薄寡恩的嚴大人,是皇庭裡一等一的權宦,他心中哪裡有真情實意,不過都是你來我往的盤算。
他今日可以這般待她,日後若是旁人對他有益,他只怕也會如今日這般上趕著任由驅策,想到這,明珠只覺得心中頗為堵得慌,像是大石頭懸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今日在長街上行走的人,大都帶著步履匆匆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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