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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薛明的狀態並不好,由於維持身材的原因,他有些訓練過度,當然主要是上肢,因為當時那個香港導演在戲裡面要求了很多赤裸上身的戲,那部電影是一部古裝動作喜劇,男主角是香港的一位三線的打星,這位兄臺本身沒有多少功夫,一身的健碩也是健身房裡練出來的死肌肉,之所以能混上主角是因為早年間給一位享譽世界一線動作巨星做過替身。 而那位英年早逝才華橫溢的巨星與他的交集並不多,幸運的是早年間的電影膠片幸運的記錄下了幾段足以讓他名垂青史的瞬間,有的時候他是被巨星揍得狼狽不堪的那位,頭髮凌亂滿臉血汙,有的乾脆就是群眾的人肉背景,只不過站在顯眼的位置讓人很容易就辨識出來。 就這樣靠著與巨星共事的因緣際會,他流落輾轉於諸多低成本功夫電影之中,雖然收入在一線看來略顯菲薄,但好在以量取勝,總體上也能勉強維持所謂香港上流社會的平均水平。 薛明的出現只是早年間香港與內地合拍電影的一個說苟且也好說勾兌也可以。因為電影班底不可能全是香港帶去,不光人吃馬喂費用不菲,關鍵名額用得太滿合作方自己沒有參與度合拍片的稽核沒法透過,各種在內地的退稅與優惠就根本享受不到或者大打折扣。 因為幾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或者影片的邊角料元素去影響自己最後能夠落袋為安的鈔票,這是再精明不過的香港人最不可能接受的。 而內地合作方北影廠的那些專案部說的上話的都是一些科班出身的人。科班就在隔壁電影學院,當然要挑一些拿的出手的新鮮面孔,訊息總是散佈得很快,學校新人們的簡歷很快就出現在製片廠製片主任的辦公桌上。 就這樣外形與氣質都出類拔萃的薛明獲得了一個男主好朋友的角色,屬於在很多場合必須出現的類似和事佬的那種戲份不少的配角。可是那天晚上在攝影棚的夜戲拍的並不成功,導演心煩意亂,不停的喊卡,主要的原因是薛明的臺詞沒有順溜,一來二去把男主也折騰累了,好在最後過了。 薛明早已疲憊不堪,充滿了對港片低階趣味的厭倦與鄙夷。一上車他就止不住的罵娘,雖然明知道自己在片場的唯唯諾諾也是一種適可而止的表演,但到了自己安然獨處的時刻還是感覺有種被剝削與廉價使用的怨憤。 在那個年代這一切都是沒有辦法無可奈何而又必須承受的現狀。港片橫行無忌大殺四方的年代,那裡來的拍攝人無不有種天然的優越與救世主拯救的奇怪的幻覺。說幻覺並不恰當,是那種真實的頤指氣使。 所以那天晚上薛明的情緒前所未有的低落,當然除了有種明珠投暗大鵬不得展翅的抑鬱之外,還有種莫名的失落。可是當他看到在雪夜訓練的池小唐,看到他那種認真與投入的精神狀態,他忽然覺得其實自己很多虛無縹緲的挫敗感一點意義也沒有。 就像雪夜練球這個陌生的年輕人,按理說這樣的深夜這樣清冷的雪夜,作為任何一個貪圖安逸與享樂的年輕人,做點什麼不好,青春正絢爛,派對,社交,懵懂而激情四射的戀情,哪種不在很多人看來是糜爛夜生活習以為常的年輕人輕而易舉的選項,可是眼前這個單純而固執的傢伙,居然選擇在球場消彌自己的時光,而且足球本該是鬧哄哄的集體運動,可這個孤僻的傢伙居然選擇一個玩兒,真是不可理喻。 薛明把車停在了離球場入口不遠處的樹下,他沒有搖起車窗,對於在溫暖車裡待著的他,哪怕再多一刻的停留也是一種難得的休憩與享受。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凌晨一點十分。 薛明沒有想到球場的那個孤僻的傢伙球踢得這麼好。他忽然想起幾年前在中戲和那個濃眉大眼的叫靳東的傢伙同場競技時的場景,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踢球的樣子有幾分與他神似。 薛明當然不會知道那時的靳東瘦骨嶙峋,還在四處的劇組輾轉流浪,雖然是科班中戲,除了一些熟人校友的關係,能盡情施展才華的地方少之又少。他當然不會知道靳東以後會有如日中天的一天,可是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他早已遠離了這個令他日漸生厭的行業,可能世事不是簡單的堅持那麼輕而易舉,在這個行業生存下去,活下來,歷盡劫波,好像也不足以支撐以後的功成名就。 這當然是若干年後他隱居在青城山下一個無名小鎮一所名叫花開時的民宿一天傍晚深夜開啟電視,看到靳東與李小冉一部叫做《林深見鹿》的電視劇時,發出的中年由衷的喟嘆,那時的他剛與前妻分道揚鑣,而念大學女兒的生活費與贍養費還讓他愁腸百結,在他拮据的銀行賬戶看來,人生的頹勢無法避免。 當然現在的薛明還沒有完全開始他覺得意性滿滿的職業生涯,只是今晚的失落與挫敗讓他難言。他抬手看了看手錶,這隻腕錶錶帶有些鬆垮,不過戴起來沉甸甸的有種男人特有喜好的質感。 這是畢業那年當時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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