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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不還,偶雨如醪,常有孤雁落黃沙。大漠不比江南,日裡燥熱不堪,夜裡卻天寒地凍。他的師父常笑他天為蓋地為席引一條薄褥便可睡去,全不講究。我對季米說,我很想先去看看他長大的地方,看看到底怎樣一個煙沙滿天的地方竟能養出這樣一塵不染的他。我們說說笑笑興致正高,忽而季米手一揮,身如脫鞘,一劍向前廊劈去。
劍指眉心,千鈞一髮!凌厲的劍氣驚得頭髮飄揚不止,廊上的人居然面帶微笑,連眼皮也沒眨一下。如果手持的是當吟,恐怕那人早已被齊齊整整一剖為二了。走石飛沙也咯不了眼,淡定!
四周的護衛紛紛拔劍亮刀,歘歘聲響個不絕。一時間府內雲密佈烏壓壓,危急之勢直泛天宵。
“我好心救你,你卻對我拔劍相向,是何道理?”小王爺揚了揚扇,輕輕推開了指在自己眼前的劍。
“好心?卻也未必。”季米一手持劍,另一手攥了一根細如髮絲的銀針,亮在倪珂眼前。“這就是玉王府的待客之道嗎?”
這下我頓悟得門兒清。小王爺卻笑得不緊不慢,“你能如此反應,看來身上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拿探穴的金針試試罷了,針不帶毒,我也不帶惡意,不值你較真。”
捱了劓刑的都能聞見空氣裡瀰漫的異味——可能是山西的老醋,也可能是炸了膛的火繩槍。眼前的畫面和鬥蟋蟀差了不多,不廝殺到兩敗俱傷都不干休。所以我得打圓場。打圓場就得將兩者分開,避免他們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左支右絀也是義不容辭。小王爺位高權重,我遣不動,便伸手拉了拉季米,說你和人家鬥劍一天也該累了,我送你回房。
離去之時聽見身後有人說話,頗有挑唆煽動之嫌,“小王爺,就這麼算了?”
黯黯的一聲嘆息落進我的耳裡,“大廈將傾,你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2
本來日子會過得相當蔫壞,但是王府突然生了變故。
後山火光沖天,三更的天頂一片赤霞。
“你們跑什麼?!”眼見家丁侍衛都張張惶惶地往外出逃,倪珂一把拽住其中一個,“你竟這樣兩手空空地出來了?!祠內沒有人嗎?!”
猛挨一頓呵斥的小廝嚇得尿了褲子,哆哆嗦嗦地說,“王爺,您瞧這火勢,像是有人刻意安置了幾捆淋了油的柴。奴才們晚出來一刻,定然是死!”
“快去取水,先把火滅了再說。”我在那小廝後腦勺上輕拍一下,他得了大赦一般,連呼幾聲“萬謝殿下”溜煙兒跑沒了影。
“剛才好像已經有人衝進去了。”我對倪珂說。
熊熊烈焰,漫天火光。除非現殺一個竇娥惹得酷暑飛雪,否則誰也無計可施。小王爺一貫處變不驚的優雅此時此刻蕩然無存,若不是被我攔在身後,便要奮不顧身地衝進火場。可大火不會卑尊屈膝更不懂憐香惜玉,他若衝將進去,也不過是與這一廟的靈位同歸於燼罷了。王府上下忙著取水救火,等火滅得差不多的時候,被先皇御筆親賜的公主祠連同它那不可一世的榮光也已化為了烏有。昔日的雕樑繡枋與溢彩鎏金恐怕只有記憶尚可一見。
明日黃花。
祠堂的殘桓斷壁裡拖出了一具已經燒得不成人形的屍體。一副皮肉面目全非,眼球都被烤化了,踢踢踏踏得像噙了兩窩漿糊。大夥兒不知他是誰,只當他是個倒黴蛋可憐鬼,齊刷刷地搖了搖頭,附上幾聲嗟嘆。可我看得真切——他掛於腰間的玉佩,是倪珂少時送給我而我又轉送給他的。昨天他還滿臉堆著傻笑地在小王爺身前踱來轉去,今夜卻將歸於一座孤冢一捧黃土。俗語“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沒聽見褲衩感天動地的臨終告白,他被人從火裡抬出來的時候早已死透了。
有個好事之徒上前擼掉了屍首面孔上燒得焦黑的臉皮,露開了一層出淤泥而不染的粉皮嫩肉,大夥兒這才恍然大悟:哦,是羅褲衩!
倪珂淡淡瞟了一眼說,抬下去,撿日子葬了。
幾個護衛抬起屍體的時候,一件東西從褲衩的懷裡掉了出來——是倪珂的母親,玉王妃的牌位。我幾乎能想象褲衩是如何用身體擋住了越燒越烈的火苗,死死地將它護在懷中,以至於它竟在這撲天的大火中分毫無損。
蘇伯將王妃的靈牌拾起來交到倪珂手中,“小王爺……這……”
苟存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搖曳不定,忽明忽滅。那張毫無表情卻又絕非木然的面龐,一半令我心悸,一半令我感傷。倪珂默不作聲地看著手上那塊冒著嫋嫋熱氣的靈牌許久,說了一聲,“這只不過是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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